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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帝国》语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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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们现在谈中国制度的实质。在中央帝国各地，地方官吏代表皇帝：同时施行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他们就是皇帝：“百姓的父母”。他们贯彻皇帝的旨意，而且往往容易做过头，因为做过头是不受惩罚的，而违抗谕旨则会受到严惩。此外，他们随意征收赋税。他们征收的赋税与上交的税款之间有一个差额。官吏越贪心，这个差额就越大。这个差额反映他们的实际权力：正是这个差额令人生畏，使人腐败。
官僚
广州
2
在广州，公行拥有同欧洲贸易的垄断权。总督和海关监督把这个垄断权高价卖给商人以满足私利。他们强迫公行将其利润的一大部分上交给他们。其结果是，外国公司吃大亏。
官僚
广州
3
他们停靠在一个低海岸处：“这块向海岸争夺过来的用堤坝保护的平原已完全开垦，遍地是水稻和纵横交叉的沟渠。” 斯当东对如此精耕细作十分赞赏，但他马上发现“人粪熏臭了中国农村”。他指出在这些“令人作呕的粪便里”，“农民精心地浸泡种子。种子经过播种前的这番处理后容易生成，并能防止害虫”。
农业
4
“屋里有二架纺⻋，但都停着，没人纺：妇女都已躲起来了”。
女性
5
到现在，有时农村的妇女还像过去那么害羞。
女性
6
斯当东指出：“把羊角放在滚烫的开水里泡软， 然后展平、刮净、拉长。这种制作方法虽然简单，但除中国以外， 在别国都末曾见过。
饮食
7
英国人利用停靠的机会游览市容。城内沟渠纵横，河上架有一座座弓形小桥。街道都十分狭窄，路面铺的是平板石。
城市
8
“这里的房子都只有二层。曲线优美的屋顶上，彩瓦犹似兽皮。屋脊顶端上有一些怪兽塑像”
建筑
9
商店里摆满了衣服、食品、器皿，甚至油漆得很漂亮的棺材。摊位上摆着活的家禽，水缸里放着各种鱼和鳝鱼，市场上还可买到供食用的狗。供寺庙里焚烧用的香则到处可见。这是中国集市上常见的景象。
定海
10
“男人和女人的衣着没有区别，一律都是蓝布衫，宽袍⻓裤。男人只留一绺⻓发辫外前额都剃光头。”
服装
11
经济繁荣，乞丐很少：18世纪的中国是繁荣的，但后来由于人口膨胀而衰败。
城市
12
远远见到的中国女子的双脚都是残废的。“她们的脚趾好像都因伤而被切除。从小时候起她们的脚就被裏住，不让其长大。大拇脚趾保持正常位置，其他脚趾则被压紧，和脚掌形成一体。”做母亲的应该监视她们的女儿，“防止她们去掉令人痛苦的裹脚布。这些女孩子后来没有人搀扶就走不了路， 她们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女性
13
“平⺠女子和农家妇女不裹脚，但别的女子非常看不起她们，认为她们只能干些最卑贱的活。”
女性
14
这种小脚性感很强。在吃了许多苦以后，小脚变成了使人意荡魂销的玩物。男人在做爱前必须首先抚摸女人的小脚。一个女子想要吸引男子的注意，往往会把穿着丝绣鞋的小脚一 “金莲”一一露出裙边。
女性
15
盆景和小脚的区别只是前者属植物，而后者属人类。中国人精心制作盆景和小脚，其方法是相同的：用结扎捆绑的办法进行压迫，抑制生长。两者都由于娇小精致而出奇地引人注目。
建筑
16
巴罗惊奇地发现中国帆船很不结实。由于船只吃水太浅，无法抵御台⻛的袭击，然而船上仍装满供建筑用的木材。
技术
17
到了20世纪80年代，帆船仍无变化；不过，越来越多的船已没有帆，而装上了⻢达。
女性
18
航行技术是陈旧过时的。“他们没有任何手段来确定经纬度”。
技术
19
中国人看指南针与欧洲人刚好相反。乾隆的祖父康熙皇帝的看法就很说明问题：“我听说欧洲人硬说指南针的磁针是朝北的。我们最早发明指南针的祖先说磁针是朝南的。我越想越坚信我们的祖先处处有理。”
技术
20
皇帝是来自北方的满人，他的论据却是始料不及的：“在北方，一切活动在凋萎，在衰亡。吸引磁针的力量怎么可能来自北方呢？”的确， 所有的宫殿、寺庙及紫禁城全都是朝南的。“力量、精气和繁荣都在南方"。今天，人们在作南北对比时，看法则相反了：南方不幸，北方走运。
技术
21
中国船的构造根本不适应航海，但“居然能进行像驶往巴达维亚那样的危险航行”。另外，海难经常发生
技术
22
“中国人首次看见欧洲船只至今已有250年， 他们毫不掩饰对我们航海技术的赞赏。然而， 他们从未模仿我们的造船工艺或航海技术。他们顽固地沿用他们无知祖先的笨拙方法。由于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比中国更需要航海技术，因而中国人这种惰性就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技术
23
“他神色庄严地抓住病人的左臂，对病情和病因不提任何问题。先是用四个指头，然后用三个指头、二个指头，最后只用一个指头号脉，并不断变换位置；他的手推前推后，好像在弹钢琴似的。他双眼注视地下，一言不发，似乎脉搏的跳动会显示出病的性质。他说，病的起因是胃（根据症状，这无疑是胃的毛病。上船前就应该有人告诉他病人的症状）。然后，他开了一副由病人自我调理的药方，病很快就好了。
中医
24
在他们看来，除了西医这种科学和合理的医学外，世上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治病救人了。中国人的“十二脉”，他们的草药与针灸都是“江湖骗术”。
中医
25
中国领航员从看不见他们所熟悉的海岸线时起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技术
26
欧洲领航员一上船就俨然以主人的姿态发号施令起来
技术
27
正当英国船队驶往天津时，清廷驿传奇迹般地向北京报告英国船队的航行情况。中国驿夫骑着驿马从陆路奔驰。下一站的驿夫一听见前站驿夫到达的马铃声便立即跳上马，接过邮件。中国邮政超过英国邮政，就如英国船队超过中国船队一样。
邮政
28
朝廷大臣是不屑于上外国船的。通常是他们的士卒先爬上外国船，然后接过从朝廷帆船的高处拋过来的竹制跳板。这位要人就通过这个跳板下到外国船上。可是“狮子”号船体高大，无法安排这种传统的下船仪式。
礼仪
中外交往
29
文官加武将，这就是统治中国的“天朝官僚体制"的双重结构。天朝官僚体制一直在寻求某种平衡：文官占领导地位一一文官在中文里的意思是“文人”；武将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官僚
30
中国礼貌的首要一点就是应该贬低所赠礼品的价值，以免受礼的人感到羞辱。
礼仪
31
“一些年轻女子沿着河岸轻快地奔跑着：她们的脚都完好无损。听人介绍说，女子缠足的习俗在北方各省比其他地方较为少见。”
女性
32
无论在帝王中国还是在人民中国，代表团的团长、“贵宾"都受到体贴入微的照料。与此相反，其他的人就只得承受粗俗简单的接待。中国社会过去是，至今仍然是等级森严的社会。
礼仪
中外交往
33
马戛尔尼的急切心情十分明显。但不先说些空洞无益的恭维话，正事就没法谈。
中外交往
34
直到今天，这种习俗仍使许多多西方商人感到恼火，因为他们的日程很紧，有时在飞机起飞前几分钟才签上合同。
中外交往
35
说到名片，当时在中国十分流行。
礼仪
36
“总督送给英使一张用大红纸做的巨大名片。把它打开的话，足可把房间的墙都盖上。”
礼仪
37
中国皇帝是否放弃皇家礼仪了呢？根本没有。 他善于区分主次。他的宽容只限于对他的象征物的态度：在圣旨或皇帝赏赐的宴席面前，在香案或钦差大臣面前都可以不必叩头。
礼仪
38
夷人磕头的话，并不是冲着钦差大臣，而是通过钦差大臣的躯体，向皇帝的灵魂磕头。
礼仪
39
因为应该让外国人随他们的“习俗”，俗一一粗俗的礼貌一一和 “礼仪"不同，礼一一成为仪式的礼貌的最高形式。只要没有在天朝熏陶过，夷人就没法掌握它。
礼仪
中外交往
40
温德指出：“所有的船上都有这种声音很响的乐器， 不习惯的乘客因此从睡梦中惊醒。当船在航行时，锣用来发信号，特 别是用来指挥拉纤人的步伐。”
音乐
41
无论在旗上还是在英使提供的礼品清单上，中国官吏都把礼一一“礼物”改为贡一一“贡物”。这一个字的改动使英使十分不快。中国官吏称送给皇帝的礼品从来就叫做贡。
礼仪
中外交往
42
“此不过该通事仿效天朝称呼，自尊其使之词。 无论该国正副使臣总称为贡使，以符体制。” 要和礼仪相符，要和过去曾有的、并将永远不变的礼仪相符。“在今后的一切译本中，一律改为贡使或藩使”
礼仪
中外交往
43
克洛岱尔的看法也是对的：“黄种人不会咬面包，他们用嘴唇嘬，吞吃一种半干半湿的食物。
饮食
44
吃饭方式也不讨安德逊的喜欢：“他们吃饭用的桌子不超过一英尺高。 他们围着桌子，席地而坐。米饭锅放在中间， 每人盛一碗，用二根小尖棍子夹煮熟了的蔬菜吃饭。中国人吃饭时那种狼吞虎咽劲是无与伦比的。”
饮食
45
对中国人来说，吃饭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每顿饭的时间都非常有规律。
饮食
46
“他们一有机会就偷，但一经别人指出就⻢上说出窝藏赃物的地方。”
大众
47
中国人个人与集体之间有一种反差：一个贪吃、撒谎、不讲道德的个人使英国清教徒式的个人主义者反感；但英国人感到吃惊的是，组成集体的中国人则守纪律，有力量。
大众
48
即使在夜里，依然热闹非凡：“白河两岸，无法计数的纸糊彩灯点亮了。灯笼有白的，有蓝的，也有红的。加上挂在船桅上的灯笼以及船舱窗口上的灯，倒映在河面上，真是光彩夺目。”
夜景
49
“河岸上站着的每个哨兵都拿着一段空心竹子，他们有规律地用木槌敲打，示自己并没有睡觉，并且每隔二小时敲打一次，以表示换更的时间： 我从士兵们那儿听说，这种做法在所有中国军队里都通行。”
夜景
50
在天津周围，你还可以看到这种盐堆以及把盐装到船上的情景： 那一带全是含盐的沼泽地。
天津
51
“那里的房子即使和伦敦最贫困区的房子也都无法相比。整个城市都显得贫穷和破烂。”
天津
52
今天，天津给人的印象也还是这样，城市缺乏生气，即使生活在那里的老百姓似乎也感到乏味。
天津
53
徵瑞是遵循中国的逻辑办事。一个进贡的使团应该把全部贡品送到皇帝脚下。英国人把最珍贵的礼品留在北京就自己贬低了自己。
礼仪
54
在中国，没有公共的邮政局。“只有皇帝个人可以通过驿站收寄信件。 有时，作为特殊照顾， 私人信件也允许由驿夫传递。中国政府就是这样猜疑不安，它垄断向公众提供或封锁消息的权利。”｜_ 邮政 (p198)
邮政
55
乐队的乐器都是吹奏乐器，很像喇叭、打猎用的号子和苏格兰风笛。 乐队演奏的音乐很不和谐，英国人的耳朵无法忍受。
音乐
56
天文学家对排立在河岸上的中国兵士的服装指责甚多：他们头戴沉重的头盔，加上颏下结扣的皮帽带，很容易被勒死。他们的弓箭就像在伦敦展示古代打仗用的那种弓箭。他们仅有的少数火枪已经破旧不堪。
军事
57
“仪式一结束，士兵就都放下武器，脱掉军装， 直到下一次需要他们时再来。在这期间，他们就去种地或者做工。
军事
58
-艘陈旧的帆船由于船尾上看热闹的人太多而倾翻，大约有40人跌落水中。“只有很少几个人抓住抛给他们绳子而得救。中国人的好奇心超过了他们的人道心理。 观看英国使团的兴趣超过对他们同胞生命的关心。
大众
59
对工作刻苦耐劳，对新鲜事物兴致勃勃，对他人不管死活：中国的大众至今还是这样。
大众
60
纤夫们像牲口似地按着有节奏的号子一步步前进。中国的“号子"是这样喊的：“Hoy-allaboa。”这个号子在中国是通用的"。直到20 世纪70年代还可看到这种中国式的拉纤。
大众
61
“出于一种自然要履行义务的良好愿望，他们拉纤时始终高高兴兴的。 不只如此：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还看到一些农民逃避苦役。的确，如果他们无法逃脱时，他们宁愿显得高兴也不愿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大众
62
马戛尔尼以农艺家的目光仔细观察各种庄稼： 玉米、高粱、谷子、水稻、黄瓜、果树。他听说经常发生的旱灾和蝗灾造成饥荒。“那时强盗盛行。但当局不加镇压，因为这些偷盗是迫于饥饿，年成一好就自然消失了。
农业
63
许许多多的船只始终成为缓解住房紧缺的替代办法，“每只船的甲板上有101间或12间房间，每间住一户”。
住宿
64
“这是一些干燥、棕色的饼状物，很像我们一磅重的面包。这种饼的成分是拌和、晒干了的粪便。人们把饼状粪便运到首都市场，京郊的菜农买了后放在尿里溶化，用来肥田。”
农业
65
“晚上，我们船上的两个中国人脱了衣服后，从衣服上找到许多虱子。 他们吃虱子就像吃山珍海味一样津津有味。”
饮食
66
只有国家才敢于炫耀自己的财富。
商人
67
任何个人的富足都是可疑的，或至少在共产党中国建国后的最初30年是如此。
商人
68
“所有高大的建筑都是公家所有，或者里面住的是高级官员。继承祖辈巨额遗产而又没有一官半职的人都只能偷偷地享用其财富。”
建筑
69
盖房子即表明一种永恒性。可在中国，持久不变的地位是没有的。荣營和官职都由国家给予或撤销；而苍天收回对天子的任命时就引起了改朝换代。德日进后来说：“中国人所创造的巨型建筑物（宫殿、门楼、城墙…）都是泥土做的，其惟一牢固的成分（玉、青铜、瓷器）只能当小摆设用。
建筑
70
“每当我们想出去散散步，中方总是不同意。可他们又是那么友好，以致我们如果不是愉快地接受这种约束的话就显得太不懂礼貌了”
中外交往
71
旅馆是有的一一但都是破旧的茅草屋。一般旅客花一个铜钱就可以在旅馆里喝上一杯茶，找一个角落躺下。不过， 旅客必须自带被褥。如果旅客付不起房租，“他就把被子留下”。在北京，出差的商人在他们同业公会的房子里住宿。进京会考的人则有专门的住所。
住宿
72
中国的旅馆十分简陋——直至20世纪80年代还是这种状况——为了接待贵宾就必须征用寺庙了。
住宿
寺庙
73
寺庙也是地方上聚会的场所。情人幽会就在庙里；必要时，军队也在庙里扎营。寺庙是每个城镇最美的地方。由于寺庙都布置得富丽堂皇，因而它们成为今天游览中国城市时惟一吸引人的建筑物。
住宿
寺庙
74
然后是吃午饭。宴会共上菜12道，每道上12 个菜：总共144个菜。 直至今天，每逢盛宴还上那么多的菜。
饮食
75
即使那许许多多的书法也不是寺庙所特有的。 中国作为一个文字大国，它本身就很像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宝塔、 公共建筑、商店招牌、 房屋大门，到处都写有警句、格言。”后来，书法家可以有变化，但写格言警句给行人以思考的爱好却始终未变。
建筑
76
皇帝利用人民对日、月食的敬畏，把不让人民惊恐的专有权留给了自己。皇帝对日、月食的先知先觉使中国人“对能给他们如此有益指示的政权产生极大的崇敬"。
天文
77
皇帝有知识，但他垄断对知识的所有权。他利用他的知识来表明他是神圣的；因而也就使群众远离了知识。皇帝身边的基督教天文学家们使皇帝成了大占星家
天文
78
皇帝将其政权建立在少数人掌握知识、多数人愚昧无知的基础之上；这种统治艺术使群众永远愚昧无知，转而对少数掌握知识的人无限崇敬，使人⺠永远处于被统治的地位。
天文
79
最确凿可靠的知识是统治的知识。“皇帝在日、月⻝来临之前不做任何重要的事情，他假装改正在公共事务中所犯的错误，因为日、月⻝是对这些错误的惩罚。皇帝请他的臣⺠向他发表意⻅，提出批评。” 那时，一个专制暴君已经号召大家自由表达自己的思想：百花⻬放纯粹是天方夜谭。｜中国对知识的定义与欧洲如此不同 (p219)
天文
80
“通州城四周的城墙外有护城河环抱。城楼上有几门火炮并由许多纪律严明的兵士守卫。这座城只有3个城门，每天晚上10点关，早晨4点开。
通州
81
屋里根本没有家具，或者只有很少一点家具。 墙通常是粉刷了的，其颜色表明房屋主人的身份：除了官吏外，其他任何人的房墙都不能粉刷成红色。商店门前挂着旗幡，以表示所售商品的性质。“最贫困的家庭都供奉偶像。没有一艘船不在舱内摆设神像和祭坛的。”
通州
82
这里有人行道一一当时在欧洲还很少见一一街道很窄，街道两侧的房屋前张挂着席子，以遮挡太阳。
通州
83
“皇帝在某种意义上代替了保护生灵的天公。他把慈善的特权占为己有，不允许他人分享。 有一次，某省遭灾，一些商人表示愿意出资救济，但这个建议被皇帝愤怒地否决了。”
皇帝
84
秋收即将开始：谷子和玉米一一玉米是16世纪从美洲引进的，这是少见的靠引进革新的实例。小麦用连枷拍打或靠马蹄踩踏脱粒，有时也用粗大的碌碡压场。
农业
85
一路上看不见牲口：牲口都在牲口棚里饲养， 人们喂以蚕豆和铡碎的稻草。中国缺少建牧场的土地。
农业
86
农民的妻子被迫做家务，“喂牲口，养蚕，纺纱，织布，还要效仿上层社会妇女那样把脚裏得很小。丈夫对妻子拥有绝对的统治权，他们不允许妻子同桌吃饭： 他们让妻子在一旁侍候。”
女性
87
老年人和家里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和缓年轻人暴躁激动的性格”。敬重老年人的美德从未中断。
祖先崇拜
88
在毛的中国，这些古老的传统曾被共产党继承。大家聚集在家庭里 ——或街道的工作单位里一一学习“毛泽东思想”的警句。根据周恩来提出的一个原则，人们设法在各种委员会里实现“年龄三结合”一一青年人、中年人和老年人的相结合。随之就产生了相对应的“性格三结合”：冲动急躁、精力旺盛和温和稳重等等性格就像在原始社会里一样被恰如其分地混合在一起了。
祖先崇拜
89
对老人的敬重和对祖宗的崇拜都是最高原则。 每家都保留家谱，祖宗的榜样不断被援引。本家族每年至少一次在一起祭扫祖坟，同一家族的成员之间从不中断来往。
祖先崇拜
90
这是由家族保障的社会保险，国家只是在发生重大灾害，家族无力互助的情况下才赈济灾民。不过，我们似乎也可把乔治爵士的话倒过来说：正是由于国家缺少资金，因而家族不得不担当这一角色。
家族
91
今天也还如此，正因为集体无力给农民退休金，所以农民才那样激烈地反对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的政策：如果没有儿子，将来谁给养老送终？
家族
92
这次700人的远行未带一个Clergyman就足以说明启蒙运动时代的特点了：对自己的国教不予置理，对“罗马”天主教则公开蔑视。
启蒙
93
安德逊好奇地看了看身边的墓地：“墓地有许许多多刻有铭文的、用大理石或普通石块砌成的墓：其中有些墓镀金并配有图画和漂亮的雕刻。这个墓地面积很大，但没有围墙。在中国，只有大城市附近才有墓地，其他地方都是随便找地方埋葬的。”
死亡
葬礼
94
埋葬地点是一个微妙的问题，只有看风水才能得到回答。棺材是由好几层油漆密封的，在找到一块风水好的墓地——例如，在长满庄稼的田里建一个墓穴——前，往往要安放在屋里好几个月。在中国那些地形不太平坦的地区， 墓地往往建在高处或不长庄稼的乱石区。孔子说：“所重民食丧祭。’ 在种植庄稼和崇拜祖先这两种义务间必须找到某种妥协。
死亡
葬礼
95
4顶轿子是给英使、乔治爵士、乔治的儿子和 “李子先生”乘坐的。至于其他人，“我们乘坐的两轮车，既没有弹簧也没有座椅。没有办法，只得像中国人那样盘腿坐在车板上”。
礼仪
96
“一批批快乐的人群在震耳欲聋的乐曲声中”送新媳妇到夫家；一些戴孝的人家在送葬的路上“哭得凄凄惨惨”；一些卫队 “打着遮阳伞旗帜、彩灯"护送官员；一群群骆驼运来鞑靼区的煤炭； 一些二轮手拉车和独轮车满载蔬菜……“这里是一片喧闹，从无间歇”。
北京
97
“许多烧炭商、修鞋匠和铁匠摆设的流动摊，屋前搭出的小凉棚下展卖的茶叶、水果、木炭、 大米”，“熙熙攘攘的顾客和商人”，使这条宽阔的大道变得很窄。
北京
98
安德逊见到一些女子 “相貌很美”，“皮肤白皙”。她们抹粉以使皮肤白净，并在嘴唇中央 “抹上很深的口红”。她们的眼睛十分明亮。她们头戴饰有宝石的绒帽或者丝帽，“帽檐上的璎珞几乎下垂到眼睛处”。“她们并不缠脚，而完全是天足。”
女性
北京
99
在中国，除了皇帝以外，只有死人有权显示其富有，因为死人不会引起皇帝的猜疑和不快。奢侈是死人的特权。
死亡
葬礼
100
斯当东写道，在北京， 街道路面宽阔，而房屋低矮。这正好与欧洲道窄楼高的大城市相反。 因此，北京的街道“通风、畅快”。
北京
101
街上横跨着几座类似凯旋门的木制牌楼。上面写有表示建筑物意义的金字：一位有丰功伟绩的大臣或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甚至一名守住贞节的寡妇。
城市
102
风景画“说明对配景规则一无所知。远景的人物比近景的房子还大， 而且脚离开地面”。
艺术
103
两人都一致认为中国人不懂阴影与倒影。乔治爵士补充说：“如果一个湖泊的四周有树和房子，画家就不画树和房子在湖水中的倒影。
艺术
104
这座仿造凡尔赛宫和申布伦府邸的巨大建筑物可能使乾隆认为西方人再也没什么可带给他的了。因为他早已经采纳了他们 的好主意。有哪个西方君主可夸口说他有一座中国式宫殿？
建筑
105
在大殿的一角，一座来自伦敦的座钟每小时奏出一段《乞丐歌剧》中的不同曲子。在天子宝座前，座钟不知疲倦地反复奏出的这些下流乐曲具有某种超现实主义的色彩。
音乐
106
中国人很早就爱好精密机械装置。
技术
107
在乾隆统治期间，大批座钟、表和自鸣钟从广州进入中国。朝廷特别喜欢带人物的八音盒，皇帝拥有好几套，分别放在他的各个宫殿和行宫。宫廷的天文学家专⻔为皇帝对这些八音盒进行维修。乾隆对天体运行仪和钟表不加区别
技术
108
天文历书——时代的标志。正当内部分裂的法国向整个欧洲大陆开战的时候，英国替代了法国在中国的位置。格林尼治子午线取代了巴黎子午线。
天文
109
西方人抄袭了中国，那么为什么中国人要抄袭西方人呢？“在秦朝（公元前3世纪），人们把所有的书都焚烧了。有些书逃脱了被烧毁的厄运：那些已经流传到西方的书籍。西方人的知识应归功于未被焚烧的中国书籍。”｜西学中源说的变体
传统
110
诚然，座钟、望远镜、羽管键琴、武器等具有诱人的力量，但人们也同样觉得它们是一种威胁。于是，一种反对西方技术的深层运动就形成了。这不仅是因为尊严受到损害，也因为想要保卫受到威胁的 本国属性。
技术
111
从16世纪末到20世纪末，中国文人中一直有这样一种倾向：为了保护文化遗产的完整，防止西方的渗透，拒绝参阅除中国书籍以外的其他任何国家的著作。这种纯传统主义是以忠于中国价值观念为掩护 的。而当他们不敢否认“科学”的优越性时，他们便回避问题的实质，自以为真理在握
传统
112
为什么乾隆后来二次观看这些陈列的礼品呢？为什么在这 8、9 两个月期间他对这些礼品给予了超出礼仪的重视呢？为什么皇帝为⻢戛尔尼访华一事异乎寻常地写了那么多谕旨，似乎在那年它成为乾隆的头等大事呢？这里的真相具有两重性：公开蔑视，内心欣羡。
礼仪
中外交往
113
鲁迅认为：“政府像对待孩子似地对待大人。”他们之所以像孩子，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们社会的指挥系统强迫他们停留在儿童状态吗？这同盆景的栽培者强迫树木不长大，小女孩的脚被裹脚布缠得永远娇小不是一样吗？
官僚
114
如果一个孩子只能“杀”了亲生父亲才能成人，那么在忠孝作为必须遵守的集体品行和礼仪的情况下怎么“杀”父呢？这种对皇帝和祖辈的崇拜共同构成一种尽善尽美的父权主义。毛几乎没有减弱人们对祖辈的孝道，但增强了对皇帝的忠诚。直到今天，这种双重崇拜仍构成所有中国人共同信奉的宗教。
皇帝
祖先崇拜
115
中国人像今天的日本人那样总是盘腿而坐。从唐朝开始，中国人喜欢坐扶手椅了。可满族人来自大草原，他们习惯在帐篷里席地而坐，所以又恢复了老习惯。
住宿
116
在屋里，老百姓“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似的”。 “一个祖孙三代的大家族带着妻子小孩合住在一起的情况并不罕见。 家族的每个支系只住一小间房间。床与床之间用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的席子隔开。大家在一间公共的屋子里吃饭。”
住宿
117
中国人是那么喜欢室外生活，以致到了夏天，全家一起睡在⻢路上。直到今天，在夏季仍可 看到这种习俗，特别在像“三大火炉”的重庆、武汉和南京这些最热的城市里，这种现象尤其普遍。
住宿
118
赫脱南指出：“街道很宽。但一到夏天，必须在街上洒水：尽管如此，灰尘仍然呛人。”在北京，灰尘依然无孔不入
北京
119
中国是一个讲究用词和姿态的帝国；用赞美颂扬之词谈论中国就意味着同意进入中国体制，这就等于作一次精神叩头。斯当东常常作精神叩头。为了保住面子，这种精神叩头应该看做是逢场作戏。他的同伴则拒绝这样做：于是，他们看到了现实的中国与想象的中国间的差别，甚至忘了对中国人说来，想象的中国也就是现实的中国。
礼仪
120
在中国，根本没有或者几乎没有弃婴收容所，因此几乎所有弃婴都被扔进义冢里——或者送到天主教会。
杀婴
121
斯当东说：“习俗似乎告诉人们，初生的生命可以毫无顾忌地牺牲掉。”
杀婴
122
古伯察神父冷静地写道：“人们狠心杀死新生儿。生男孩是一种吉利，而生女孩则是一种祸害。”主要原因过去是，今天依然是：女孩一结婚就要做婆家的女仆，父母等于白养她 20年；而男孩不仅永远和父母在一起，在他们年老时赡养他们，在他们去世后给他们上坟祭祀，而且还给家里增加一名女仆一一他的妻子。
女性
杀婴
123
杀婴并不受到禁止：政府不管。
杀婴
124
皇帝是听取6名国家主要人物、内阁大学士的意⻅的。这6人原则上是平等的，但其中1人的实际地位比其他5人高。
官僚
125
另外三位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成员——二名汉人和一名蒙古人——的影响要小些。读者将会遇到他们中的一位，即蒙古人松筠，他在⻢戛尔尼回国途中陪送其到杭州。不管他们的能力有多强，他们对君主的影响就小多了。
官僚
126
皇帝受他人影响，全朝廷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惟独他自己不知道。
官僚
127
当皇帝发现这个盐政又一次未同他的同事商议就一人作主时，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官僚
128
信最后警告金简、伊龄阿和徵瑞：没有他们3 个人共同签署就寄来的奏折暴露了他们3人之间不能允许的矛盾。他们3人是一起被任命陪同进贡使团的：他们应该合作！
官僚
129
天子感到厌烦了。朝廷里每个人都因此而遭殃。和珅作为信的起草人也受到皇帝的指责。
官僚
130
皇帝朱批的信是寄给收信人的，收信人收到信后就抄录下来，并立即将原件寄回皇帝。皇帝还可以在信件上再作批示，所以很可能是这种情况：天子发了两次脾气。
官僚
131
处于等级制度低层的官员的主动性被高层官员扼杀，高层官员反过来又像失去冷静的高雅人士那样激烈地指责低层官员无所事事。
官僚
132
⻢戛尔尼写道：“对传统习惯是否有效不经过认真研究而近乎迷信地盲目赞同，这就是中国的主要特征。”
传统
133
⻢戛尔尼由于太不了解这种官方语言因而抓不住要害。他不知道徵瑞之所以被选上负责接待英国使团，正是由于官职卑下。他却以为，既然徵瑞有幸奉旨接待尊敬的英王陛下的使节，那他的级别一定很高。
官僚
134
根据欧洲的外交惯例，只要还没有呈交国书，大使是不能进行任何正式活动的，但他可以随意闲逛。天朝的传统则禁止护送贡物的人在完成正式使命之前在外头露面。
礼仪
135
敦达斯和⻢戛尔尼原先不顾东印度公司的警告，坚持要把速射炮列入给皇帝的礼品单中：“听说要介绍一些中国人无法仿造，而且他们会知道是无法抵御的武器，我们对此感到某种忧虑。在中国，火器从来就是招惹麻烦的东西。”
军事
136
徵瑞原打算让⻢戛尔尼住进当地居⺠家，而从安全考虑，想把贡品放在皇帝行宫。住居⺠家！难道就不考虑要禁止接触的问题吗？
礼仪
137
英国人炫耀他们获准住进了皇帝行宫，但他们并没有享受走御道的特权。从北京至热河的大路中央为御道，10尺宽，1尺高，由砂土和粘土混合而成，经浇水，夯实后具有磨光大理石的硬度。
交通
138
路上日夜都有卫兵守卫，禁止行人进入。皇帝驾到前夕，任何人都不允许在此落脚。皇帝一离开，⻢上就没有人管了，路面也很快被损坏。所以一年必须修两次，一次是皇帝去鞑靼区，另一次是皇帝从那里回来之时。
交通
139
⻢戛尔尼都作了记录，但未作评论。这个国家没有炮兵，而英国却有。中国人自称从13世纪成吉思汗时代以来就使用大炮。当1621年澳⻔的葡萄牙人献给明朝皇帝3⻔臼炮时，该市的议会不得不“派了3人去教中国人如何使用”。怎么原先比西方先进后来却变得落后了呢？英国人相信不断地进步。然而，倒退的情况毕竟也是有的。中国遇到了这种情况
军事
140
斯当东还是观察到“这个省的低洼地区种植烟草”。中国人用“竹子做的烟袋”抽烟。抽烟的习惯很普遍，“男女皆有”。
抽烟
141
巴罗指出：妇女“佩戴一只小丝袋，里面装着烟袋和烟草”。安德逊写道：“小孩从能拿烟袋时起，就学着父母样抽烟。”“10岁的女孩，甚至更小些的，嘴上都叼着一根长烟袋前来观看使团队伍。”
抽烟
142
马夏尔尼写道：“在社交时，中国人把相互交换烟袋，抽上一口视为高雅。”安德逊又指出：“中国人指望抽烟来预防传染病。”
抽烟
143
在明朝走向衰落的时期，烟草和其他贸易作物如茶叶、棉花、靛蓝植物与甘蔗一样得到了发展，而粮⻝蔬菜作物 却受到了影响。这样，商业队伍和城市得到了⻜速的发展。经济贸易的增⻓削弱了中央集权。中国还有另一个常数：一旦集权解体，到处都出现改革。
抽烟
144
我遇见了一位美国工程师，他要在中国呆3 年，为“万宝路"建造烟厂。他用统计曲线向我证明说中国将在长时期内成为一个无可匹敌的香烟销售市场
抽烟
145
士兵们列队双排，从牌楼一直排到长城脚下。这支威武的军队第一次给英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可能有比它更好的军容和队列操练了。士兵们穿着一种锁子甲，头戴钢盔，从头顶起盖到肩膀。
军事
146
这些是满族的“八旗兵"，不是温良恭俭让的汉族军队。他们既不带遮阳伞和扇子，也不带烟袋。斯当东详细地指出：他们的弓由一种 “具有弹性的木头”做成，弓弦由“丝线编成”。汉人和鞑靼人都很重视“使用弓箭的技巧”
军事
147
⻓城以外，就是鞑靼区了。英国人发现这是一个荒无人烟，未加开发的不毛之地，不是山脉就是谷地
地域
148
晚上被指控偷了东西的一名鞑靼仆人和两名汉族官员之间发生了冲突。鞑靼人出言不逊。 王、乔两位大人让人用竹棍打那名仆人，仆人对在鞑靼土地上遭到汉人鞭笞怒不可遏。再一阵打后，他还未平息下来。
满汉关系
149
人们在峻峭的山坡上填方挖土，建起了一块块小花园式的耕地。高处一个人正在陡坡上翻地，只要他站起来就会掉入万丈深渊。我们的旅行者用望远镜观察， 发现这位农民身上系着一条绳索。
农业
150
热河又是一座贫穷的城市，街道弯曲而肮脏， 由简陋的木板房组成。
热河
151
这里也是一个巨大的军营。皇帝逗留期间，这里驻扎着10万军队。 乾隆不愿冒险。他离开北京，一支满族军队就担负起保卫他假期生活的任务，他不怕有人叛乱。
热河
152
这里也是喇嘛教的圣地。我们的旅行者到达时，就遇⻅了一大批朝圣者和穿着⻩色袈裟的喇嘛。
城市
热河
153
斯当东谈到另外几位官员时好像他们都是和珅的属下。事实上，坐在他面前的是6名内阁大学士中的5名（很可能就阿桂缺席，因为他年龄太大）。他没有意识到天朝政府成员几乎全都在场。和珅避免在这第一次较量中单独行动。
官僚
154
“在整个会⻅过程中，大厅内挤满了官邸的服务人员，他们可以随意听谈话内容，似乎与远方来的外国人打交道时对中国人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在与外国人的关系上政权并不保守秘密：这不是一次谈判而是让人看看一个不变的程序。由于在场的人太多，阁老就必须在他们面前保持一种使人敬而远之的威严态度。
官僚
中外交往
155
中国的惩罚往往涉及到人的尊严。可以留在原职，但需蒙受耻辱。一眼就能看出顶珠的颜色。
官僚
156
巴罗说，被罚去“监督建造皇陵”是所有惩罚中最耻辱的。这说明此人“已不能为活人所用，只配去为死人办事”。
官僚
157
英国人被安排在大喜日子去谒⻅皇帝，但这个庆典不是为他们， 而是为皇帝准备的，英国人不过演个吸引人的节目罢了。
中外交往
158
皇帝的生日不但没有增辉，反而被搅乱了。这就等于承认皇帝遭到了侮辱；承认他的大臣们没有识破对方的真正动机就让一个蛮横无礼的夷人使团接近皇上。更严重的是：公开宣传这次违反礼仪的事就暴露了上天曾任人侵犯“皇 朝的天授之权”。
礼仪
159
⻢戛尔尼赢了，他已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他得到指示有权自由决定。他可以得意地在等着进入接⻅大殿时，决定是行单腿下跪礼还是行叩头礼。而朝廷却不能等。在一切都要安排得井井 有条的体制里，临时决定被看作是大逆不道的事。
中外交往
160
皇帝、大臣、礼部的官员都需要事先知道一切。他们要求解决办法，哪怕是不怎么好的解决办法。
官僚
161
但这份诏书的目的在于使朝廷，天朝官僚机构和了解情况的北京舆论放心；使受到动摇的秩序恢复稳定；并通过历史使人忘却为了避免引起无法估计的后果而不得不容忍的这次违背定制的行为。“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防止水之所自来也。”河堤决口是要迅速堵上的。
官僚
礼仪
162
正当皇帝和大臣们强装笑脸时，这场⻛浪的消息已传到北京。巴罗和丁维提一直忙于机械装备工作。9月10日的谕旨在那里产生了地震般的反响。
礼仪
163
微笑外交在热河重新恢复。特使拜会了首相，但这不过是像中国京剧里的一套变脸象征罢了，西方人根本不懂。
礼仪
164
⻢戛尔尼正确地指出过“中国人正在从鞑靼人压迫下所处的政治麻木中觉醒过来。只要一有撞击就会激起火花，并燃遍中国各地”。这次违背礼仪的事在明天或在15年之后就可能成为这种撞击。所以最好对舆论改写这件可恶的事情。要不惜代价做到让每个中国人相信例行礼仪已被严格遵守。
礼仪
165
这谎言的编造用的是暗示忽略法。皇帝没有明确指出哪些定制遭到违反，也没有指出对方突然服从了什么东西。同样地，尽管声称要恩视，但任何一条惩罚措施都未取消。驱逐日期丝毫未变。
礼仪
166
对这次历史性的会⻅，中国方面未作任何报道，只在《清实录》 中稍稍提了一下。沉默也说明了问题。
礼仪
167
一年中最隆重的仪式在帐篷内进行。恭候皇帝驾临的帐篷，皇帝受人朝贺的帐篷。皇帝不在宫内，而是在营地接⻅，他在热河又重新变为满族鞑靼人的可汗了。
礼仪
168
皇帝寿辰时所有人都在。有全体鞑靼亲王，好几位总督，道台府台，各种各类戴着不同顶珠的 官员，连同他们的仆役，共有五六百人。外加士兵，演员和乐师。好几千人一起恭候太阳和皇帝同时出现。
礼仪
169
他们⻅过朝廷显贵们的⻓袍，胸前绣有金色圆形纹饰。大臣和亲王的⻓袍后背有方形纹饰。他们注意到凡穿⻩色上衣的人属皇家血统，或享有特殊的恩准。因为任何中国人没有获得皇上特殊的允许是禁止穿⻩色服装的。他们也会区别孔雀羽毛，一、二、三根，插在玛瑙管内，表示皇帝的恩典。“能获得陛下恩赐的三根羽毛的人真是三生有幸”。在西方，这类服饰的语言已逐渐消失了，但在18世纪时很普遍
官僚
服装
170
因为在中国戏中，只有⻤怪才穿紧身外衣。斯当东把中国人对欧洲服装的嘲笑归因于中国人的廉耻心理——一个永久的特点。
服装
171
“他们只穿宽大下垂的衣服，把身体各部差不多都掩盖起来。他们一见裸体或虽有遮盖却露出人体的曲线的画像或雕塑都会发怒。”不准有裸体一一要么就是春宫画。那些最色情的雕像也必须把缠足金莲掩盖起来。
服装
172
礼宾上要求这样的时间差，而这也是中国的习惯：等的时间越⻓，荣誉越高。
礼仪
173
用中国人的眼光来看一下这个场面吧！这是一些固定不变的眼光。他们认为进献真正“贡品”的是这位孩子。他讲的是中国话，他已中国化了。他来觐⻅皇帝，把自己变成一个文明人，也就是说中国人。他应该享受特殊的恩典，他弥补了周围大生番的无礼举动，成为一个小熟番。
礼仪
中外交往
174
筵席奢侈豪华。马戛尔尼仔细记下了皇帝给他的所有恩惠：皇帝送去了自己桌子上的好几个菜及几种“用米、蜜、薰草酿成的酒”。席间， 乾隆命人召马夏尔尼和斯当东至御座旁，各亲赐温酒一杯。
中外交往
175
这完全在重复3月24日发的诏书，5月12日又重复了一次。天朝官僚体制喜欢一再重复：重复是避免犯错误的最可靠方法。
官僚
176
⻢戛尔尼对这次参观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论述”中用了大量篇 幅对东、西方园林作了比较。英国与中国的花园有着共同之处：都不同于法国式花园。它们的⻛景艺术在于模仿自然，而不像法国式花 园，迫使自然去模仿艺术。
艺术
177
英国园艺匠刻意在尊重自然的基础上去美化自然，而中国的园艺匠则让自然成为他们要它成为的样子。“若这儿是一片干地，他们就引进河水，或在这里挖一个湖。若这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他们就在此堆个小山，挖出山谷，并铺上岩石。”总之，中国人在安排⻛景时都十分霸道。⻢戛尔尼批评这种方法，他认为这正证明英国园艺匠在园林艺术上没有照搬中国，因为他们酷爱自由，包括植物的自由。“我们在完善自然，而中国人在奴役自然。”
艺术
178
⻢戛尔尼对中英园林的异同滔滔不绝地发了一通议论，但他没有抓住热河的实质：它是天朝的一个缩影，再现了中央帝国某些最著名的建筑与⻛景：拉萨的布达拉宫，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镇江金山的塔，新疆的清真寺，⻓江与大运河上的景色，昆明湖......就在蒙古的土地上，⻢戛尔尼面前出现的是中国的南方，是西 藏与突厥斯坦，但他却视而不⻅。这是一个迪斯尼乐园，尽管当时还 没有这个词。它重现了中国大地上的奇观——一个建筑上的盆景。乾隆从首都乘坐6天轿子，就享受了整个中国能献给他的乐趣：帝国的缩影。
建筑
179
⻢戛尔尼竭力想获得他的好感，就邀请他观看使团警卫的操练，福康安拒绝了。他认为这毫无新意。⻢戛尔尼却想：“真蠢！他一生中从未⻅过连发枪，中国军队还在用火绳引爆的枪。”
军事
180
英国人看到园内的各个楼里都放着玩具、挂钟和地球仪，感到十分扫兴。“这些东西做工完美，相比之下， 我们的礼品就可能黯然失色。”那里甚至还有一架行星仪。
女性
181
这就是⻢金托什事件的起源。文献资料表明：⻢戛尔尼以为是这位将军因妒忌英国的优势而一时冲动表示了拒绝。事实是皇帝不同意这样做。乾隆不明白为什么⻢金托什一定要去指挥“印度斯坦”号，没有他这只船不是也从大沽回到舟山了吗？为了这次多余而耗资的旅行就要惊动天朝的行政机器。｜行政成本问题，乾隆是相当务实的
中外交往
182
时至今日，凡在中国的代表团必须全体呆在一起，中国人讨厌旅游者分散活动。
中外交往
183
英国人先是登高眺望热河山谷全景。滦河之水浇灌着，那里土地十分肥沃，还可看到近期一次洪水留下的痕迹。邻近山脉失去了覆盖着的森林。伐树与水灾，今天中国还是这两大祸害，它们互为因果。｜佩雷菲特的视野相当敏锐
生态
184
清朝是靠互相支持的两大系统来控制帝国的：一是司武的鞑靼世袭贵族，二是通过科举考试录用的汉族文职官员。世袭继承是递减的：每一代降一级，到第七代就不再有世袭官职了。
官僚
满汉关系
185
满洲贵族打仗时爱用弓。马戛尔尼写道：“当我告诉他们，欧洲人已放弃了弓而只用枪打仗时，他们显得十分吃惊。乾隆爱用的武器也是弓。”在奔驰的马上射箭，比下地放枪更加令人激动。高贵的武器打高贵的猎物。猎人与猎物的运气是相等的。
军事
186
在⻢戛尔尼回程路上写的“纪事”中，强调了鞑靼这一方面：“我们的许多书里都把汉族和鞑靼族混淆了，好像他们是一个⺠族。可是清君却在时刻关注着这权力的诞生地。”
满汉关系
187
1911年革命之后，满人融化在汉人之中。出于谨慎，为了保证个人生存，最好放弃集体生存。直至1979年，才有人敢于承认自己是满人。
满汉关系
188
种族隔离是全面的，严禁不同种族间通婚，北京的整个北城都没有汉人，专供满人居住。宫内女眷（包括奴婢在内）无论如何只要清一色的满人：要防止一切种族混杂的情况。而宫内太监又毫不例外地全是汉人。这多有象征意义呀！让鞑靼人繁殖，让汉人绝种。
满汉关系
189
“一位王子见我想学汉文，就竭力使我相信鞑靼语比这要高尚得多。 他不仅答应给我识字课本和书籍，而且还要亲自教我。”他担心巴罗还想学汉文，就对他说： “人的一生也学不会它。”
满汉关系
190
赫脱南发现“地位最低的鞑靼人，在服从汉族官员时也会表现得十分勉强”。如果说鞑靼人轻视汉人，汉人虽然不得不顺从，但心里也瞧不起他们。在汉人看来， 鞑靼人与野蛮人同出一辙。
满汉关系
191
这次，皇帝自始至终不露面，他藏在屏⻛后面。“我推想，他从那 里能毫无顾忌地一直看着我们。
礼仪
192
对使团的德国音乐家的耳朵来说，中国音乐实在令人吃惊。演奏的所有价值就是用钹、锣、喇叭和一些弦乐器奏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没有任何对位与和音的概念。
音乐
193
地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红 布，每个⻆上站着一名手执鞭子的人。当大家猜测皇帝已登上御座 时，这些人就间歇着用鞭子抽打红布9次：每抽3次，执鞭人就放下鞭子，几分钟后拿起来再抽。
仪式
194
当统一中国的秦始皇帝巡幸湘山时，一阵狂⻛阻挡他过⻓江。皇帝大怒，下令伐尽湘山上的树木，又让人把山涂成红色，就像在处决弑君者之前先给他披上红褂子一样。
仪式
195
⻢戛尔尼越观察这种虔诚行为，对这虔诚的⺠族的评价就越低。不仅是他一人如此。他的表弟温德写道：“这仪式不像是臣⺠在御座下拜⻅君主，而像是在拜神。”
仪式
196
毛的做法并不是独创，他始终作为人⺠群众无法接近的英雄而深居简出。
仪式
197
这种远景产生了幻觉： 宝塔、宫殿、城镇、牛群、平原、山谷都像是伸手可及。马夏尔尼觉得这庞大的帝国就在他的脚下一一只要迈出一步就能得到。
建筑
198
⻢戛尔尼说乾隆自认为菩萨再生。他评论道：“他对自己想入非非，他慷慨地修建塔宇不是没有目的的。他的花费全是为了他本人及他的家族。”
皇帝
199
热河就这样搜集了全中国的景色，从而也掌握了全世界的精华。鞑靼皇帝把它们都禁锢在热河，但他自己不是也遭到禁锢吗？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更有权势而更不自由的人吗？｜乾隆何以下江南？
建筑
皇帝
200
有次乾隆为庆祝母后万寿，他亲自登台演戏。他扮演老莱子这一传说中的八旬老翁，这是一位典型的孝子，为使父母不为年迈烦恼，他在他们面前总跟孩童一般。皇帝四肢爬行，把一个玩具一直推到舞台边上，蹦蹦跳跳，做着鬼脸，手舞足蹈， 最后到乐坏了的母亲面前虔诚地叩头。虚伪和真实的界线在哪里呢？
祖先崇拜
201
这样一位百姓之父在他的双亲面前还像一个孩子，这里触及到的或许就是中国之所以一成不变的关键所在。
皇帝
祖先崇拜
202
弗洛伊德则更一针⻅血：“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孩童时期，要投入敌对的生活中去。”“因同父亲对立而产生的敌意得不到自由发展”是有害的。因为不能象征地杀死父亲，男人就会受到神经症的威胁，处于压抑状。若父母想得到持久的爱，就必须无限期地抑制杀父的愿望......
祖先崇拜
203
整个演出期间，“寂静无声，甚至没人敢笑一下”。庆祝活动的高峰时这样寂静无声，⻢戛尔尼和我们对此都感到十分惊讶。
仪式
204
乔、王两位大人首先向⻢戛尔尼谈了皇帝的起居。他生活里的一套仪式与唐、宋两朝的皇帝没有什么区别。天朝皇帝的生活本身就是个一成不变的惯例。
皇帝
205
清晨3点起床去私人佛堂拜佛。拜佛之后，他便开始批阅获准能给皇帝写信的高级官员们的奏章。7点用膳。早饭后就去花园或宫内找他的后妃。
皇帝
206
然后，他召见中堂商谈日常事务。其余军机大臣与内阁大学士前来召开内阁扩大会议。他们徒步进入朝廷，不准坐轿靠近皇帝。在御座前叩头9次，即使当时皇帝不在场也须这样做。 他们跪地接旨，从不抬眼。
皇帝
207
确立这套惯例是防止皇帝对任何女人产生眷恋。大太监向皇帝献上写有名字的牌子供挑选。皇帝用手一指。被选中的美人就赤身裸体地裹在一条毯子里，由另一名太监扛进来，放到御床边。入选的女子必须先叩头，然后再爬上床。
皇帝
208
大太监及辅助他的太监等候在窗下。若床上嬉耍超过了正常时间，大太监就会大喊一声，直到皇帝回答。两名太监就进入屋内，把女子拉下床，像来时那样用毯子把她裏着带走。任何一名妃子不得与皇帝过夜。
皇帝
209
王、乔两人把皇帝描绘成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他信奉宗教，和蔼可亲，对臣民百姓充满感情，对敌人则毫不留情。他们并不掩饰他的缺点：骄傲；困难前显得急躁；唯恐失去他的权力；对大臣们不信任，易怒。皇帝对自己的儿子同样也不信任，在承继问题上让人捉摸不定。
皇帝
210
为除去对他的晋升表示不安的大官，和珅依靠除了高官外惟一能接近天子的一类人：太监。⻢戛尔尼和斯当东发现由于太监们又找到了干预朝政的方法，乾隆时代满人政权的腐败与公众和个人的道德下降是联系在一起的。
官僚
211
在中国，是送礼人的地位，而不是礼物本身的商品价值决定礼品的价值。在英国人眼里，这些礼物的商品价值几近于零。
礼仪
212
任何人不准“死在皇宫内，为的是不让皇帝联想到自己也是会死的”。 在传统的社会里，这是一个常见的主题：有权就永生，他同死亡并无缘。
死亡
213
官方文书按一成不变的程式通过皇家驿站频繁传送。天子下旨给地方高级官员。驿站以每天600里的速度经过几天奔波之后把圣旨送到官员——通常是督抚——手里；他们都得先下跪，然后才能阅读，最 后再让人抄录一份留下。接旨人要写出报告，与圣旨一并通过驿站，以每天600里的速度送回去。当这份附有报告的圣旨送回宫内，皇帝用 朱笔加批，成为朱批上谕。抄录后，驿夫仍以600里的速度送回省内。接旨人下跪、阅读，令人抄录后留在省里。这种三合一文件：圣旨 ——报告——朱批由驿夫每天二三百里的正常速度送回北京，隆重存档。皇帝亲笔写的字使这份文件成为神圣之物。带有朱批的上谕只能入紫禁城皇家档案馆保存起来。我们在那里⻅到它时仍完整无缺
官僚
214
皇帝下旨、训斥、说教。他不是向臣下，而是向在各省的30来名耳目下旨。他犹如在对自己说话，勉励自己，教训自己。
官僚
215
同皇帝的最后一次⻅面再一次把英国人在皇室典礼中放到了跑⻰套的位子上。1793年9月30日，⻢戛尔尼清晨3点起床去密云，它在圆明园北面，几千名朝臣、大小官员和士兵都在那里等候。(p428)
礼仪
中外交往
216
中国人以为重现星球的运行并不比转动绞车手把更困难。动员“大量的工人”来完成这项工作不就行了吗？但是，“需要的是某些个人的技能，而不需要大批小工的力气”。中国人把尖端技术和大批的劳动力混为一谈。
技术
217
他表演派克透镜如何能熔化中国的钱币。和珅用它来点他的烟斗一一似乎这个仪器只是个“笨重的打火机”一一并提了几个问题：“是否可以用这透镜去火攻敌方的城市？阴天时它们如何起作用？”
技术
218
军事技术也没有更多的展示机会。“来了一名官员，他要求把炮弹即刻送到圆明园去试射。但中国人自以为技术熟练，没有要用我们的炮手。”
技术
219
传教士在华丽的外表下过着痛苦的生活。他们被禁止离开北京，除非得到皇帝的准许。他们衣袋里的挂表或办公桌上的小摆钟如果被人看到，他们最好尽快送掉：如果遭到拒绝，窘迫的官员便会叫他们完蛋。富人根本不可能“太平地享有其财富”；当官的就会“看中他们的钱”。“作为奖赏，告密者会得到被揭发人的职务。
官僚
220
在当局没有比收信人先知道之前，任何消息都不应流传。这种做法直到最近还很常⻅，中国人自以为有权决定是否转交来访者的信件。
邮政
221
10月3日夜里，钦差徵瑞把马戛尔尼从病榻上叫了起来，他“被邀穿上朝服去参加一次大臣会议”。他想不起一生中是否听到过“如此令人讨厌的消息”。他勉强起身，还是服从了，他穿上礼服，匆匆忙忙前去紫禁城。有必要如此急吗？他应当等候接见。 不论皇帝直接或间接出现，按规定要求等候3小时。
礼仪
中外交往
222
和珅告诉⻢戛尔尼说，诏书将隆重地送到他的住处。他避而不谈内容，似乎形式比内容更为重要。
礼仪
223
御座上不是坐着皇帝，而是放着他的诏书；对这张纸片要求行屈膝礼
礼仪
224
这种变态不仅表现为自视比他人优越，而且在生活中认为世上惟有他们才存在。我们可以形象地称之为集体孤独症。
中外交往
225
老皇帝拒绝告别时再召⻅使团。他肉体上并没有在场；但是他还应该再一次光临。和珅用手指着放在一张铺着⻩缎的桌子上的两个纸轴：一个是皇帝赐的所有礼品的清单；另一个是皇帝对勋爵提的六个要求的答复。
礼仪
226
马戛尔尼接到这份敕书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他在启程前曾说：“要使人类的知识更趋完善，要不顾我们天性里的缺陷去建设一个幸福的社会，这就不光需要我们同中华帝国间建立起自由的、不受限制的关系。”但是，这种乐观的冲动却已被粉碎了｜启蒙者在中国的幻灭
启蒙
227
蒙古人又一次向马戛尔尼讲解中国的礼节。中国只有在重大场合才接见外国使节：如一位皇帝的葬礼、加冕或寿辰，一般是40天
礼仪
中外交往
228
他记得乔大人说过山东遭受水灾的农民是如何得到赈济的。皇帝发放了10万两银子。“第一位官员扣下2万，第二位扣了1万，第三位是 5000，以此类推，最后只剩下二万两给了可怜的灾民。”
官僚
229
我们的旅行家们自北向南穿过中国，见到了各种气候和作物。这里主要种高梁一一中国人的大多数烧酒都是用它来酿的，包括茅台酒。
农业
230
高梁是16世纪由埃塞俄比亚经缅甸传入的，它在人口大量增长的中国起了重要的作用。在同一时期， 葡萄牙人通过澳门从美洲引进了玉米和白薯。安南的大米传入福建。这些新的作物扩大了耕地，带来了两季收获，增加了产重。
农业
231
“土地处于连续耕种的状态；因此使用最简便的犁耕地就行了。如果土壤很松，男女都可以拉犁。”
农业
232
灌溉是最为发愁的事。 通常打开水闸即可：河流和运河的水位高于地面。但是，水位过低时则出现相反的情况。中国人的无限的耐性就弥补了这一点：“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两块地上：每个人手里拽着两根绳子，绳子系在一只桶底不透水的水桶上；他们将桶汲满了水，然后将桶像秋千似的晃出去； 当晃的力量够大时，水便注入田埂另一边的蓄水池里去了。”
农业
233
天朝文书表明马戛尔尼对正直的松筠和讨厌的徵瑞所作的区分完全是想象出来的。英国人天真地认为天朝官僚机构是由好人和坏人组成的。好人帮助伦敦的意图的实现，如直隶总督、梁肯堂或大学士松筠；坏人则极力使伦敦的目的实行不了，如钦差徵瑞或福康安将军。然而从他们的奏折看出只有神圣陛下的臣仆，只是分寸不同而已
官僚
234
这不是一份报告，而是给皇上的一面镜子。乾隆喜欢在其中见到自己的形象。
官僚
235
霍姆斯估计有200万人。使他感到惊讶的是一个手持鞭子的士兵，甚至只要见到官员就可为使团开出一条路来。“中国百姓一声不吭，便让出一条通道。他们习惯于这样完全顺从，稍有违抗就会即刻遭受十分严厉的惩罚，所以他们从来不敢进行任何抵抗。｜200万对1，这是很强烈的冲击
大众
236
途中，一只帆船里上了两位不速之客——两头母牛。在中国，除了鞑靼地区外，牛奶仅用来哺乳牛犊。然而英国人却喜欢在他们的茶杯中倒上少量的奶。他们现在有鲜奶了。
中外交往
237
出了天津，船队避开他们来时走的左边那条河流；他们取南边一条更大的河道，即把收获的粮食作为贡赋运至皇帝粮仓的“运输之河”，这条河也叫 “御河"，它是雄伟壮观的南北交通要道、 统一中国的大动脉大运河的第一段。
交通
运河
238
岸边有兵士列队欢迎英国人：“兵站之间仅隔数英里。他们保护来往客商免遭盗匪的袭击。”
盗贼
239
盗匪的历史同中国的历史一样悠久。我们的一位传教士说：“偷盗行为很多，但是很少发生为掠物而杀人的事。”巴罗说“有时大群盗匪威胁到人口稠密的城市”。根据传统的说法，冬季不利远行，因为沿路盗贼猖獗。而有了兵站，盗贼就得谨慎行事。
盗贼
240
英国人试图从甲板上捕获有意义的景象，以逐渐构成他们对中国的看法。他们的观察随着纤夫缓慢的速度而移动。在此期间，中国的官僚系统却忙碌不停，信使策马加鞭，文书往返不断。
官僚
241
“土地干旱；然而小麦长势良好，已有二英寸高。种子被撒在由播种机划出的整齐的垅沟内，这种方法英国不久前才试用。”
农业
242
如此多的小麦一一却没有面包。至少没有我们那样的面包。但是有馒头，它的形状如同圆的炸糕，是用蒸水蒸熟的。我们的英国人大为吃惊地发现：在马可·波罗500年前带回制作的方法后，中国人，尤其是北方的中国人仍在食用面条、通心粉和细面条。
饮食
243
无论耕地面积，还是生产力，都没有相应地跟上。在1685年， 人均耕地为三分之一公顷一一即维持生命的最起码的数量；到1793年，人均耕地降为七分之一公顷。中国人试图用越来越集约的经营方式来应付挑战：手工插秧，灌溉，刨茬子。这是维持生命的问题。农民越来越穷；起来造反的人越来越多。所有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向马戛尔尼隐瞒
农业
244
他没有看到人民遭受着越来越多的不平等，这就导致出一个越来越警察化的体制。社会的动荡不安足以说明旗人为什么惧怕对外开放：乾隆及其官员出于集团的利己主义只是害怕失去他们的绝对权力。
官僚
245
官员们不能自主，他们被关闭在如同蜂巢般的不可改变的结构中；而他们也禁止自身之外的任何自主：不能让一个商人、一个种植者去干任何违反囿于陈规戒条的官僚等级制度所规定的事。当马戛尔尼发出了西方入侵的预报信号时，帝国的领导集团一一即善于组织为自己服务的文官政府的军队中的少数旗人一处于守势。
官僚
246
每座茅屋前都有一个菜园子和小饲养场，“人们饲养猪和家禽，特别是鸭子。人们把鸭子腌上晒干，然后送到大城市的市场上出售。人工孵鸭蛋长期以来就是中国人的拿手好戏。”
农业
247
今天同昔日在满清统治下一样，中国农民住的是破砖房或用木板和士坯建的简陋小屋，房顶上铺着茅草或瓦片；还有人穴居在黄土窑洞中。我们的旅行家对饲养场和农作物的描述似乎也适合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住宿
248
坐在家门口用纺车纺棉花或忙于收割的村妇都长得粗犷。无法将她们同男人加以区别：“她们的脑袋又大又圆；她们的身体完全裹在宽大的长袍里。她们穿着肥大的长裤，从臀部一直拖到脚上。”
女性
249
旅行家们略作解释：“这个国家里有着这种习惯，它使得生活在社会下层的美女越来越少。富人或地位显赫的人把所有14岁的漂亮一些的女孩都买走。”
女性
250
留在农村的妇女是经过这种筛选后留下的大量剩余物资。
女性
251
冬天对于数以千计无过冬的寒衣的穷人来说是个致命的季节。“他们家里没有炉灶；有时在屋里生个火盆，但散发出的暖气持续不了多久。”
大众
252
巴罗还嘀咕说：“这些音乐中，谁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大，谁的演奏就越有价值。”赫脱南认为“中国人缺乏音乐感”。这也正是中国人对使团里的乐师的看法。
音乐
253
在河的两岸，小麦、高粱和烟叶的种植面积很大。托马斯记道：尤其英国人看到的一望无际的棉花地。但由于大部分中国人都穿布衣服， 中国的棉花生产尚不能满足需要，所以要从孟买进口。
农业
254
“在棉田附近种有靛青植物，它的颜色用来染棉布，所有老百姓都穿着蓝布衣服。”
农业
255
乾隆年代同明朝一样，蓝布衫已经成为劳动大众的制服。在革命后，这种穿着更为严格，发展成所有人都穿得一样。直到邓小平上台后，穿蓝布衣服的人才少起来，尤其是在夏天， 先是女性，然后是男性也纷纷效仿，中国的服装才进入了一个绚丽多彩时代。
服装
256
“天津城后有一块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土平原， 上面布满了小坟堆，其数无法估计。这是一块公共埋葬地。中国人十分尊重死者，地面上只要有一点葬过人的痕迹，别人就不敢在那里再挖一个新坑。”
死亡
257
有的⻤专⻔纠缠家中的男孩，因此就把男孩打扮成女孩来骗他们
死亡
258
“有时能见到数干具棺材完全打开着，里面的尸体已腐烂。有些棺材只有一半埋在地里，另一半上面盖着稻草。”这些无人管的死者都是穷人
死亡
葬礼
259
“民众极其迷信。他们严格按照吉日和凶日的划分办事。许多中国人， 甚至最有地位的人，都参与算卦、看手相和占星术”。
仪式
260
“他们到一个地方先吹笛子。任何需要算命的人就把他们请到家里。他们先问要算命的人的生辰八字，然后便为他占卜算命。”
仪式
261
“中国人没有固定的休息日。他们的繁重劳动不允许中断。”没有星期日；很少有停工的节假日。这种看法并不是一种批评。当时的现实是最新派的欧洲人希望平民不停地工作。
大众
262
巴罗很欣赏中国的节日少，并过得很简单
大众
263
中国人有一个恶习：赌博。巴罗指出：“中国人在分手前总是试图通过完全凭偶然性的赌博来碰碰运气。
大众
264
皇帝就是这样在他辽阔的帝国监视着有关他的命令、被撤销的原命令、对前者和后者的反应以及一切执行情况的书信交错往来，考虑着坐船或骑马送信所需的时间。
官僚
265
河流蜿蜒曲折，在数小时内，太阳竟有20多次改变方向，一会儿在他们的左侧，会儿又在他们的右侧；时而在前方，时而又到了背后。
交通
266
温德写道：“在那些大自然过分妨碍运河走向的地方，就用固定在岸上的绞盘把船拖上斜坡或平坡面，从一个河段拉到下一个河段。有15或16个人在操作； 每次将船吊起再放入水中的过程不超过三四分钟。”
交通
运河
267
半个世纪后，古伯察神父写道：“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一想到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不是报酬而是惩罚，那他就必然会无所作为。马戛尔尼也从精神方面对技术上的停滞不前作了解释。陈陈相因是进步的大敌。
技术
268
斯当东描述了种植稻米的古老方法。它们至今一成末变。“河流泛滥给地里积上一层河泥。 人们用黏土作埂把一小块土地围起来，然后在上面耕、耙，再把先泡在肥料里的种子播在地里。
农业
269
早稻收下后，立即准备再次播种。晚稻在10月至11月收。“这些土地同样适宜种植甘蔗。中国农民收完两造稻或一造甘蔗后就满足了，到来年春天再重新耕种。” 在这期间还插入种一次蔬菜。永远不让地空闲着。
农业
270
作为向上天去说情的人，皇帝在早灾时禁食。1689年，康熙的一份诏书回答了他的高级官员的请愿书，他们焦急地希望皇上保重身体：“朕可与他人比耶？先人而忧， 后人而乐，理固宜然。近因久旱无雨忧劳过甚，以致癯弱。人或可欺，天亦可欺耶？……荷天之眷，得降雨泽。此后兩泽沾足，朕庶解焦劳也。
皇帝
271
“骑⻢送信相当迅速，通常只需10来天时间就能跑完从广州到北京的1500英里路程。”
邮政
272
官方文书由负责军马的部门传送。大量的驿站从北京开始，星罗棋布地伸向全国。它们由“驿丞”来负责。使团离京越远，传送书信的速度就越快。
邮政
273
根据朝廷和使团间互通的信件上的日期可以看出，一封信从京城到杭州大约需要5天。10天可以抵达广州，而使团将用80天左右的时间完成这段行程，对使团行进的路上评论的传送速度要比使团的速度快8倍。
邮政
274
在中国只有官方邮件才这样传送。对于私人邮件，皇家传驿部门除了少数例外都不管，对带的信件则无一例外都要进行检查
邮政
275
满清皇帝保留了徒步信使，他们平均每小时走7公里，中间互相替换。这有时是一种可花钱找人代替的劳役，有时则是世袭的差使——尽管酬劳不高和工作辛苦：邮件送晚了或损坏了都将挨竹板子；而且无论什么天气都要赶路。
邮政
276
信差的背上用布带系着一只大竹篓，里面封着信件和邮包。“有几名士兵护送信差，其中一名掌管竹篓的钥匙，他只把钥匙交给驿丞。竹篓下面挂着小铃，马一跑就叮当作响，成为驿使将到的信号。共有5名士兵骑马护送信差，以免遭到偷盗。
邮政
277
为什么乾隆不屑于让马戛尔尼赠送的速射大炮当他的面试放一下，并建议大量进口这样的大炮呢？他是否在想：“身后之事与朕何干？”肯定不是。属于数千年传统之中，并希望自己的后代能长久统治下去的皇帝念念不忘的是帝国的永恒。那又为什么呢？是怕未来的造反因此会更危险，因为对皇朝的危害通常来自内部的背叛，所以他拒不大量配备火器吗？也许是这样。但是，恐怕主要还是乾隆本能地对新生事物反感。对任何新生事物均如此。
技术
278
“我们是在日夜兼程地航行，自然就需要经常定期更换纤夫。尽管严密监视，纤夫仍能逃跑， 结果是在另找纤夫时耽误了船的行程。这只是发生在某些中国官员的坐船和货船上。”
交通
279
这里把鸬鹚训练来捕鱼，这是一种羽毛褐色、喉部白色的鹈鹕类乌，黄嘴巴，蓝眼睛。 湖面上有数千条小船或简单的木筏：每条船上站着一个人和几只捕鱼乌，最多有12只。
渔业
280
摇板捕鱼法：“他们在船边安上一块上了漆的木板，和水面成45度角。 当月亮出现在天际时， 转动小船以使月光照射在木板上，好似波动着的水面。上了当的鱼便会跳上木板，渔夫用绳拉上木板，把鱼扔进船内。”
渔业
281
巴罗证实中国人丝毫不想改良牛和马的品种：“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可以从中得到很大好处。
畜牧业
282
中国人至今讨厌吃带血的牛排。他们喜欢熟食而不喜欢生食一但对吃什么熟食则并不讲究：“在中国吃得最多，在市场上能买到的动物是在住宅附近能养的动物，首先是狗和猪。老百姓贪婪地吃着，甚至吃他们自己身上的虱子。
饮食
283
使团发现中国人素食安排得很好，荤菜则不然。一方面很先进，另一方面又很原始。斯当东指出：“他们赖以谋生的手段仅使他们得以温饱。只是在大城市和沿海港口工业才有所发展。在农村，有人乘人贫穷放抵押贷款。习惯容许高利贷。”
饮食
284
中国的人口增长早于机器的广泛使用，过剩的廉价劳动力对寻求节省体力起了抑制作用。巴罗对此已有明见：“中国人不愿意从机器的力量中获取极大的好处。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里，机器甚至被认为是有害的东西。”
技术
285
首先，这要归咎于中国官员的朝三暮四和拖拖拉拉一一他们害怕皇上的训斥。奏折、诏书和敕令矛盾百出。起初朝廷促使船队启程；随后又认为把它们留着使节便会早些离开帝国。
官僚
286
乾隆在下一个星期收到这份报告后写的惟一的朱批有些模糊不清。是否要对此表示遗憾呢？对于他自己声音的回声他又能作何回答呢？
官僚
287
“由于闸门开放水流湍急，船队以十分吓人的速度进入一个港湾。” 船队将竭力横渡黄河， 顺着激流而下，然后重新进入另一段大运河继续南行。这种航行很危险：船员们必须得到河神的支持。
交通
仪式
运河
288
“船老大被所有的船员包围着，登上船首。他手里提着祭品一一一只公鸡。他割下鸡头扔进河里，把鸡血滴在船的各个部位；他还在舱门口插上几根鸡毛。”为什么要用公鸡呢？同一个“ji” 在汉语中，既表示 “鸡”，也表示“吉祥”的意思。不幸的家禽为用同音词求神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仪式
289
“他们把一层土铺在漂于水面的竹筏上。他们在土上种植蔬菜。同样， 他们也能在船上开辟这种人造菜园；他们在填满了土的箱子里，甚至在不断使之湿润的绒布上种上菜籽。”
农业
290
“为了重新驶入扬子江对岸往南延伸的运河， 船只先是得沿着江的北岸行驶。江面上的波浪如同海涛般汹涌澎湃……我们见到了江豚。”
交通
运河
291
在经过镇江城之前，马戛尔尼发现犹如出自于中国画的景色。一个圆锥形的岛屿矗立于江中心；寺庙、钟楼、小亭被绚丽多彩的树丛间隔，坐落在井然有序的山坡上。
地域
292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喜欢中国画，认为画得不像真的：现在他发现中国画具有现实主义风格。“怪诞不是在想象中，而是存在于中国的大自然之中。”
艺术
293
兵士的装备如何呢？是弓和箭，戟，矛，剑， 还有几支火枪。他们戴的头盔从远处看像金属那样闪闪发光，然而人们怀疑它们是用涂了漆的皮革，甚至是用经过烧煮的纸板制成的。五颜六色的制服、衣冠不整的形象丝毫没有一点尚武气派；软垫靴和短裙甚至给士兵们添上了女性的色彩。
军事
294
为什么宁肯用这种粗劣的火枪而不用在欧洲普遍使用的精制步枪呢？巴罗向王大人提出这个问题。这位武官回答说：在西藏，步枪显得不如火枪有效。巴罗反驳道：“问题在于兵士们没有养成不将枪管支在铁叉架上的习惯。”
军事
295
他们估计全国人口为3.3亿，国家的年收入为5000万或6000万英镑，其中1000万进入皇帝的银箱；800万用于军事开支。这笔钱足够维持以上数目的军队了。
军事
296
战争远不是这支军队日常关注的事。除了分布在北部边疆沿线和被征服的省份内的鞑靼骑兵外，天朝的兵士担负着警察和司法的任务。他们有时当狱卒，有时管船闸。在另外的地方， 他们征收税款或看守粮仓。总而言之，他们是为民事机构服务。
军事
297
这些士兵与其说是军人，不如说是民兵——同满族的“旗”不同。 皇帝甚至拨给他们一小块地。他们在当地结婚。“除了在重大场合身着制服外，他们平时穿得同普通百姓一样。 他们更多是在和平时期起作用，但缺乏战争要求的勇气和纪律。”
军事
298
这些兵士要对自己的制服和马匹负责，他们还得考虑自己和家人的生计，他们的饷银是不够养活家人的：他们更像农民而不像军人。
军事
299
“当我们突然出现时，他们便匆匆忙忙穿上制服。但穿上制服后，他们更像是要登上舞台而不是去进行军事操演。”
军事
300
什么样的战争机器呢？ 在17世纪初由清朝创始人努尔哈赤组织的部队，他们用各自军旗的颜色来区分：黄旗、蓝旗或红旗。满族人被编入这些 “旗"中。这些 “旗”遍布全国战略要地，任务是为汉人的军队配备军官。
军事
301
“旗”是政权的精锐部队，但同时也是一个武装起来的民族。一个非常小的国家：30万满人控制着3亿多汉人。
军事
302
每个“旗”由一名鞑靼 —一满族将军指挥，它们是这种统治的工具。 所有满人均是士兵。况且他们无权从事其他职业——如工匠、农民， 而尤其不能当商人；但是当官则可以，那是为同一个君主政权效力。
军事
303
“百姓看上去有些泄气”：他们还没有从由于3个世纪前朝廷从南京迁往北京而丧气的元气中恢复过来。
南京
304
“夜幕降临后，我们从一座有90多个孔的石桥边经过，这座桥简直长得没完没了。”｜_ 建筑 (p543)
建筑
305
“在英国人看来，这座城市里的中国妇女比较漂亮，也更会打扮。她们戴着水晶耳坠或金耳坠，而在前额上戴一顶黑缎软帽在两眉之间呈三角形。”人们向他列数中国妇人的诱人之处。传统承认有七点：“诱人的眼睛，甜蜜的嘴，柔软的身材，灵活的脚，端庄的脸部，优美的脖子和细长的指甲。”
女性
306
太湖尤其为“娱乐消遣的幽会”提供场所。人们乘着小船游湖，船上有一间“非常干净的屋子”， 而且肯定“漂亮的船女所操的职业不止一种”。
女性
307
苏州是“最富有的商人的居住地，是培养最伟大的艺术家和最出色的演员的地方。它决定中国的审美潮流，它拥有最漂亮的女人，最小的脚，最时髦的服饰。这里是整个中国最淫逸奢侈和放荡者汇集的地方。
苏州
308
“船中间是一间装着玻璃的屋子，透过薄纱，有时能见到年轻人在配备有靠垫的长靠背椅上演奏音乐，身穿短衣衫的姑娘陪伴着他们，这些姑娘十分放荡，不像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她们是培养干这一行的学校里的学生，这座城市长久以来就以这学校而闻名；因此在这个国家， 同在亚洲其他各国一样，肉体享受成为一门学问，甚至成为商业中的一个门类。”
女性
肉体享受
309
在整个远东，⻓久以来⻛流韵事一直是对包办婚姻束缚的一种补偿。
婚姻
310
他们不费劲地发现卖淫并不是中国妇女体现其商品价格的惟一现象。 一个中国作家写道：“穷人家中只要有一个漂亮女孩，马上就会形成彩礼竞争，而父母把女儿许给付彩礼最多的人。 女孩没有选择余地：她将去出价最高者的家里。因此，中国妇女无论其身份如何，总是被出卖的一一出卖一小时或是出卖终身。
女性
婚姻
311
巴罗写道，事实上，男人在这方面没有得到好处，因为，“在姑娘乘坐花轿被一长列人送到他家之前，他不能见她。”
婚姻
312
如果说儒教社会几乎不承认妇女的一切权利， 首先包括出生后生存的权利，妇女还剩下一个权利，即结婚的权利。 结婚为她提供了生育男孩的机会一一她通向权力的惟一途径。
女性
313
根据巴罗的说法，年轻妇女在其丈夫家中首先 “是一件无生命的家具，同在娘家时一样”。古伯察神父以挖苦的笔调写道：“打妻子成了具有如此高雅的事情，以致做丈夫的尽量避免错过机会：否则就会表明他是个笨蛋，有损于他的尊严。
女性
314
所有的年轻妻子都是婆婆的仆人。在中国，年轻姑娘更多是作为媳妇，而不是作为妻子进入一个家庭的。中国人不说娶老婆，而说娶媳妇。
女性
315
服从父母使年轻的丈夫不能向着妻子反对母亲；而年轻的妻子对公婆尽的义务要比对丈夫尽的义务还要多。惟有岁月能解决这种矛盾， 使状况颠倒过来：年龄最终将使媳妇变为婆婆。最初是女孩，当年龄允许她戴簪子时便成了媳妇，后来成为婆婆：这是中国妇女的三部曲，她最后成为受合家尊敬的老祖母。
女性
316
一夫多妻的现象没有躲过我们的旅行者的目光。它是正常现象。巴罗解释道，当丈夫将第二、第三个老婆带回家时，第一个妻子“既不嫉妒，也不难受”； 或者，她“认为什么都不流露出来更为明智”。｜_ 婚姻 (p550)
婚姻
317
妾：这个概念激起巴罗的反感，他对此作了玩世不恭的解释：“在婚姻是一种合法卖淫的国家里，当妾的也就不会有什么羞耻了。”｜_ 婚姻 (p550)
婚姻
318
巴罗：“限制奢侈法禁止修建漂亮的房子和一切讲究排场的行为，而鼓励人们偷偷地沉酒于声色之中”。梁栋材神父哀叹改信基督教的人太少，他把这种情况归咎为“中国人沉溺于肉体享受”。｜_ 肉体享受 (p550)
肉体享受
319
他们不了解道家生理学及由此产生的性实践。 根据这种学说，男性的要素阳为男人带来了无穷的精力。但是要有若干条件。它应经常与女性的要素阴接触，并在让女人充分舒服时全部汲取阴的精。他自己要全神贯注，但是并不释放自己的精。男人就这样延年壮身。中国男人与众多的妻妾频繁发生关系，却又不让自己泄精，这样他就能够满足众多的妻妾，因为她们的满足对增强他的阳是必要的，所以也能使她们感到十分满足。当他决定要孩子时，他便能生出传宗接代的、强壮的男性继承人。
女性
肉体享受
320
“蚕是在特地搭起的蚕室内养殖的，那里远离各种嘈杂声；因为中国人认为哪怕是狗吠声也会妨碍蚕的生长。”
产业
321
“缫丝之前总是把蚕闷住。为此，他们把茧放在匾上，再把匾用水汽蒸。当茧被缫完丝时， 中国人就大嚼蚕蛹。”如果说中国人津津有味地品尝长满其身的虱子， 他们就不可能对蚕蛹的滋味无动于衷。继工业秘密后，又发现了一个集体行为的秘密：英国人识破了中国人的心理现象。
产业
322
建造于钱塘江和帝国运河之间的杭州是两条水路的必然通道。货物在此换船转运。这是联系南北的大商埠。“可以想象货物的转口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活力， 它的人口几乎同北京一样多，城里到处是店铺，它们可以同伦敦的店铺相媲美：丝绸店、 毛货店、英国布匹店应有尽有。”
杭州
运河
323
女人们都打扮得十分吸引人，但只是在衣服的颜色、发型和头上插的花上作些变化。一件丝织内衣代替衬衫。外面穿着灯笼裤和皮里上衣，一件厚厚的袍子套在最外面，腰间扎一根腰带。中国女人“认为体态丰腴是男子美的标准，而在妇女身上则是个大缺陷。她们极为注意保持自己身材的苗条”。她们把指甲留得很长，“以表明她们有人侍候”，她们把眉毛修成“细长弧形”
女性
324
“我们见到的大部分妇女不能算美。尤其是用小脚快速行走的平民妇女。上流社会的妇女很少出来。我们通常在远处见到她们。例如我们用望远镜有时会无意中见到一名妇女正在关窗。在我们看来，她们是漂亮的，但可能是因为她们化了妆的缘故——主要用扑粉和胭脂。”
女性
325
“几千个修筑得像房屋一样的坟墓，墓是青色的，配上白色楹柱，排列得像是一条条小街道。差不多每个晚上都有人拿着火把前来湖边的坟地向其家属的遗骸祭供”
死亡
326
这位可敬的老传教士在信中解释：“对于中国人说来，使节团的任务不过是在盛大庆典时来互赠礼品而已，它在中国逗留的时间不能比庆典的时间更长。在上个世纪和本世纪，任何一个派往北京的使节团，其逗留的日期均未获准超过这期限。”
礼仪
中外交往
327
他接着说：在广州的对外贸易是“下级官吏的牺牲品”。他们的压力只能有两条出路：或“完全放弃贸易"，或通过使节团向中央政府提出“严厉的指责”。
官僚
广州
328
斯当东也提出法国革命会引起中国人的疑虑： “人权宣言已译成印度斯坦文，它不可能在性情温和的印度人中引起骚动。而中国人的情况就不同：他们更容易产生强烈的印象，而且引起民众骚动。”
法国大革命
329
关于神父的信，斯当东是这样记叙的：“不该为遭到拒绝而气馁。在中国人的国民意识中，只要是有点新意的东西他们就一概抵制，但可以反复提出同一要求，这并不会触怒他们的。”
传统
330
“中国人大量使用水牛来做拖运的工作，特别是在农业方面。”
农业
331
镇江是扬子江和大运河的会合点，过了镇江， 这一行旅游者才算真正到了南方。这是另一个中国。中国南北方的差异比我们南北的差异还要大。中国的南方土地肥沃，盛产稻米、茶叶和鱼类；在这片土地上集聚着人类财富，人们的生活也更讲究排场。
城市
332
农作物散发出带有异国情调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沿途看到“稻田、甘蔗种植园、橙树、柚子树、石榴树、栗子树、 蔬菜、茶树、樟脑树和竹子”。
农业
333
乌桕树的叶子是红色的，它的白色果实里的籽含有一种可用来制造蜡烛的肥皂般的粉状物。“中国的蜡烛比较粗短。烛芯是木制的。火苗很亮且一直很均匀。”儿子惊叹不已，老子补充解释：“把种子捣碎后放在水中煮沸，从中提取油脂。用这种物质制作的蜡烛比用动物北比小- 脂肪制作的更坚硬，而且不散发出气味。”而用这种方法生产所需的成本大大低于欧洲。
物产
334
中国的橘子分三等。上品是供“达官贵人”的， 这种橘子的皮是深红色的，容易剥开，汁液最多。第二等供应“各类头目”，皮呈黄色，味道略逊于前者。三等品则是“下层苦力"吃的，也就是在欧洲我们所吃的那种橘子。
饮食
335
“茶在英国就像啤酒一样，在城市的小酒店里或大路边上都有出售： 付一个小额硬币，喝上一杯，然后继续赶路。”
茶
336
英国人是否知道“喝茶时嘴里要含一块冰糖”？他们是否知道，漂亮的女子在给她的情人准备刺激性欲的茶时，放入“一种会起泡沫的胡桃加咸笋混合物”？茶的魅力是无限的。
茶
337
“贡茶”是用最早开的花制成的。新叶焙制成“炸药茶”。这种绿茶的名字一一 gun powder 沿用至今。 它的叶子卷缩成小圆球状，用水冲泡时，叶子舒展开来并像鞭炮那样发出噼啪之声。中国人称这种茶为“珠茶"。它销往近东地区，当地人在茶中加入薄荷一起饮用。
茶
338
作物的茂盛使马戛尔尼惊叹不已：“沿途每寸土地都是精耕细作的。为了得到最好的收成，地里都施足了肥。山坡修成梯田。一年至少两熟，常常是三熟。”
农业
339
“农⺠把人粪肥当作最珍贵的财富贮存起来。”
农业
340
“老人、妇女和小孩经常身背一个筐，手里拿一个木耙不断地拾找粪便。”
农业
341
“每家每戶有一个粪缸。当粪缸满了时，很容易拿它去换蔬菜和水果。”从粪缸到蔬菜，中间经过施播肥料，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什么也没有糟蹋，什么也没有创造。
农业
342
做官的道路“对所有的中国人是畅通的。人民确信官的权势是由自己的功名得来的，因此对当官的表现出服从和尊敬”。斯当东热情赞扬：“毫无异议，政府实施这种制度对社会秩序是有利的。”
官僚
343
这样招收来的官员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斯当东作了这样的推测：他们组成可怕的官僚体系，剥削既无财产又无知识的人民，或使他们灰心丧气。
官僚
344
“一些榨甘蔗用的小磨坊，有几个建造在河里，因为河水很浅。这样建造并不费事，磨用水力驱动。”
产业
345
“一些中国人在忙着把岩石凿成砖那样大小；有些石块呈鲜红色。好几个岩洞里还住着百姓。 我们船队过时，他们走出来看。在岩石的开阔处建有花园和房屋。这种奇观一直延续了七英里远。”只有到了中国， 才能看到在悬崖坡上开凿出来的路，还有悬空在深渊上方的房子。
住宿
346
“船队进入鄱阳湖，它是中国最大的湖，附近的许多河流从四面八方通到那里。”它给好几条运河供水，这些运河两岸都筑了坚实的高堤，以防湖浪。“据中国船员讲，湖里的大浪同海浪一样危险。”
鄱阳湖
347
“住在里面的穷苦人以打鱼或在浮动竹疏篱上种植蔬菜为生，每家都有自己的一块地段，可以在那里捕鱼或饲养各种沙丁鱼，腌好后晒干行销全国。”
产业
348
托马斯说船队总是被安排在夜间穿过城市。船队的生活几乎是千篇一律，没有变化：驻军站放一通炮表示欢迎；士兵模样的人穿着露出虎牙的短褂，用鞭子招募来的纤夫，用鞭子驱赶着拉纤；老百姓被小心翼翼地隔离，不让他们与蛮人接近。
中外交往
349
“中国政府关心社会安宁，而很少考虑对个人人身安全的保障”，斯当东解释道。
司法
350
由巡抚或知府宣判的死刑，“在叛乱的情况下， 有了总督的命令就可以立即执行”；犯普通法犯人的案卷要送到北京并由“大理寺”核准。死刑 “一年执行一次，在秋季”一一落叶的季节也是脑袋落地的季节。“死刑犯每次很少超过200 人。在人口这样多的国家里，这个数目是非常小的。”比较普遍的惩罚是：“罚款、坐牢、充军和鞭笞。只有对犯有危及国家安全以及‘杀人罪’的人才处以死刑。不管杀人是否预谋都不能得到特赦。”盗贼只有在使用“暴力或作案手段残忍”的情况下才处以死刑。
司法
351
托马斯写道：“拖欠债款而坐牢是暂时的。皇帝的利益高于一切：任何财产都不受其权利的保护。”
司法
352
这些犯人，如果家里无法或不愿供养他们，就得饿死。
司法
353
这个季节的江西，麦子开始生长，甘蔗马上可以收割。斯当东写道： 这个省的农妇摆脱了残忍的裏小脚的陋俗。她们是“那样的壮实，外省的种地人常常跑到江西来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妻”。
女性
354
“出嫁的妇女与未嫁的姑娘的区别是：前者把头发梳成发髻，后者把刘海垂到眉间。”昔日所见的东西，现在仍然能见到：还是在同一个江西省，辨认未嫁的大姑娘和已婚的妇女还是看她前额是否有刘海。
女性
355
妇女常常像拉车的牲口一样把犁架在身上：“在这个省里可以经常看到农夫一手扶着他妻子拉的犁，一手撒种。”
女性
356
裏脚曾是妇女地位提高的一种象征：小脚解除了她们的田间劳动。天足妇女是劳碌的妇女。 裏了脚的妇女是更解放的妇女。这也许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女性心甘情愿地毀伤自己的肢体。
女性
357
在江西，土地以3年、5 年或7年为期出租。事实上，土地收益的分成是地主和雇农平均分配。由地主交农业税： 理论上是“全部收成的百分之五”，但实际征收税额是“总产量的百分之十”。
农业
产权
358
俸禄很少的文官，为自己而提高征收款额。百分之五与百分之十之间的差额就进了官员的腰包。原则上订得非常适度，而在执行中腐败又比比皆是。在完善的理论与不完善的实践之间有着一段距离。
官僚
359
船队溯赣江而上，于12 月1日进入山区。江水迂曲地从峡谷中流过。 托马斯观察了船工祭祀河神的仪式：“每次启航时，他们把许多纸钱、 纸船、肉、盐等扔到河里用以祭佛或河神。”
仪式
360
撑筏的和“他们的家小都住在用木材段支起来的小舱里。一大群孩子从舱里跑出来，好像蜜蜂出窠一样”。
住宿
361
在过十五滩时，有几艘小船撞翻在岩石上。这引起了水手的恐慌。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祈祷河神保佑，同时使劲敲锣并焚烧檀香木，用它的烟来刺激河神的嗅觉神经，以引起他的注意”。
仪式
362
风水和等级在建筑中起的作用。选择大门的朝向和建房的位置时都要考虑既能避邪，又能得到神道的保佑。建筑物位置的高度与房主在社会金字塔中的地位相称。建筑的漂亮可能与风水没有多大关系，而仅仅与审美有关，除非中国人的头脑里充满了山水、风景间的强烈顺序感。因此，风水和审美已混为一体。
建筑
363
据10世纪的中国文献记载，火柴在6世纪末就发明了。当时把火柴叫做“火奴儿”。清朝的中国在其鼎盛时期却忘了它的存在。上个世纪以来，中国人给火柴起了个别名一一洋火，“外国的火”。“洋”是指所有来自海外，实际是来自西方的东西。火柴作为大众所用的一种新事物，它表明了西方技术的优势。
技术
364
中国领先于西方几个世纪，甚至两千年，可是在满清王朝时丢失了曾是只有它掌握的许多生产秘密。中国不但没有进步，反而后退了。
技术
365
中国人比欧洲人早500 年使用十进位制；在 1000年前，他们就有零的算术概念和负数了。他们比欧洲早 1000年就使用带轭圈的前胸马具，而在欧洲要到菲利普·奥古斯特和弗雷德里克·巴尔帕鲁斯时代才普遍使用这种马具。他们比我们的祖先早15个世纪就观察到了太阳黑子、制造出瓷器、发明了幻灯、使用游标卡尺。他们比世界其他地方早两千年用拉线播种、在菜畦里锄草、用金属犁铧耕地。 西欧在18 世纪才发现的旋转风选机、马戛尔尼的随行人员对其精巧赞叹不已的播种机在中国已存在了20个世纪。 还有活塞鼓风机、生铁炼钢术、钻井提取天然气或悬索桥技术均领先于西方。
技术
366
帕雷宁神父在1740年就提出中国人在科学上落后的原因：“他们缺乏那种叫做‘好奇’的不安心理，而正是这种好奇心使科学大踏步地前进。”如果说“需要是发明之母”，那么，何种需要才能刺激这位写过 “天朝无所不有”的乾隆爷呢？｜技术起源的两大路径，需求与好奇心。生产决定需求，而好奇心在生产端。人有交通出行的需求，但在轮子、汽车、轮船、飞机生产出来以前，人甚至无法想象这种需求满足的方式。至于科学的起源，个人偏向于好奇心，实际上科学也是相当特殊的产物，而后夺取了普遍的地位
技术
367
这种永远满足不了的好奇心，还有那些贪得无厌的欲望，天朝的体制对它们一概加以谴责。
技术
368
“在那些众所周知的贫穷省份，尽管政府严密监视，仍有秘密会社，它们总能设法避开政府的警戒。它们秘密集会， 唤起人们对失去了的独立的回忆，触痛新近的伤口，考虑报复的办法。”
结社
369
这些“秘密社团"利用人民的不满情绪。如果他们是汉族，就煽动他们的反满情绪；如果他们是异族人，那么就煽动他们的反汉情绪。这是能避开政权控制的惟． 结社形式。对于它的成员来说，这是惟一能推动进步的因素。黑格尔也许会说，这是惟一能摆脱那个既可怖又可敬的父亲的方法，因为在这位父亲身上集中反映了所有人的祖先、帝国的历朝以及中国人的集体心灵的特点，因为这位父亲对我们这些西方个人主义者认为是不可侵犯的个人意识进行绝对的统治。在这些秘密会社里，个人并不分散无力，而是组织结合在一起，就像杜尔凯姆所证明的那样，组成一个活力远远超过所有分散的个体加起来的总和的心理存在。 _ 秘密结社还有反汉的一面
结社
370
“有人通知我，一个邪教派在集合，背诵经文。当地官员派出了弓箭手以制止骚乱，派去的人受到粗暴对待。我亲自前往郃州。反叛分子有两千多人，且武装得很好。他们排成战斗行列。两个妇女站在头领的左右两侧。她们头发蓬乱，一手拿剑一手执旗，嘴里念着咒语。这些反叛者作战十分勇猛，战斗持续了五个小时。” “在参观战场时， 我看到他们的头头躺在地上，一边一个女人。我让人把这些罪人的头割下来，放在笼子里示众。百姓高兴极了。”
结社
371
朝廷有的是建议，惟独对叩头礼没有提。回到这个棘手的话题就等于强调使团曾敢于违背这个千年习俗。中国人把这件事同他们所犯的种种“失礼”行为混在一起，并认为它们已经得到纠正。文件一个接一个，官方的正式说法使人以为（当然没有说出来）英国人真行了叩头礼。
礼仪
372
李约瑟认为六分仪的发明也应归功于中国人。但这只是一种原始的六分仪。西方人把它作了改进，而中国人自己却不再使用了。这又是中国后退的一例，而同时欧洲却在进步。丁维提肯定地说：中国人没有从地面测量天体距离的仪器。他们只使用一个很简陋的罗盘，作为航海的全部仪器。
技术
373
继续溯赣江而上，船队穿行于群山间，山坡上的梯田里种着甘蔗。赣州府是一座大城市，四周围有城墙。
赣州
374
马戛尔尼舒舒服服地坐在华盖下，欣赏着四名轿夫的矫捷步子。你可能以为轿子作为体面人的交通工具是以庄重的步子向前走的。这就错了：他们的轿夫“走得很快，比飞乌还要快”。给当官抬轿的轿夫每天从早到晚要走100里。
大众
375
这些中国人是多么的勤劳！“从杭州开始，我们的船夫每天至少有 20 次双腿齐膝被河水弄湿。河水浅时，他们干脆拉着船走。我看到两名脚伕把一个几乎重达一吨的货物从一条船抬到另一条船上。”
大众
376
进入“他的”省界，总督就要离开使团。马夏尔尼想他可能要为在广州接待英国人作准备。事后，他就明白：长麟到了他职务所管辖的地区再陪夷人就不合适了。他先行的原因，不是因为迎接使团，而是要与它保持距离。
中外交往
377
广东是最富庶的省份之一。但其北部还是比较贫瘠。小斯当东记道：山冈上种着落叶松。在田野里，相隔一段很长的距离可以看到一座小房子。石坝调节水流， 有口子的地方水以很大的速度流了出去。
地域
378
韶州位于北江与一条从西北方流来的河流的汇流处。巴罗说：“它周围的风景美丽动人。这一带平原上种植稻米和烟草。山冈上则种棉花。”
韶州
379
托马斯则说：“山区多岩石且险峻。很少或根本不种树木。今天我们看到船由妇女划桨掌舵。”安德逊写道：“沿途我们常常看见这样的妇女， 她们手划着桨或掌着舵，一个孩子捆在背上，另一个孩子挂在前胸。”但划船的多半是年轻妇女。她们身穿白色衣裙，头戴草帽。
女性
380
巴罗又说教起来：“她们除了撑船外，还操一种不那么体面的职业。但她们是得到父母和官方同意的。只要能分享好处，他们是允许这种下流买卖的。”家庭和国家是可耻的同谋
女性
381
“险山峻岭中的一条长长的隘路”成了煤矿。英国人见到了……熟悉的砂石。见习侍童观察到：“坑道横向挖在山坡上”，挖出的煤“直接装上船，运到瓷窑”。中国人也用煤屑制成的煤饼做饭。
煤
382
中国人采煤已有许多世纪的历史了，连马可·波罗见了也觉得是一种奇迹而为之瞠目。但奇怪的是中国人十分忽视这种矿藏。因为做饭需要燃料，他们便破坏了自己的森林；而乱砍滥伐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木材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就像他们吃的大米或面条一样宝贵。中国老百姓世世代代就这样反复地说：“小的把钱都还了柴米店里。”为什么不要煤呢？这是发展抑或不发展中的一个谜。
煤
383
墙上挂着许多木牌牌， 上面写着箴言与佛教训戒。塑像对面的墙上有个开口处，看出去一望无底。“岩石投下摇曳着的阴影，脚下是沉睡着的深渊，令人害怕的黑暗，这一切都使人毛骨悚然。”
寺庙
384
穿过⻓⻓的廊子，和尚把这些游客带到其他屋内。这些屋子都是在石头里凿出来的，有厨房、禅房、⻝物贮藏室等。
寺庙
385
⻢戛尔尼看到庙里的住客：他们就像任凭秃鹫啄⻝的“普罗米修斯那 样，让迷信和宗教狂热把自己吞噬”。他认为这些虔诚信徒的状况是可悲的：“人的尊严、精神力量都被抛入这些宗教地牢，并在那里腐烂。”
寺庙
386
一个菩萨附在一位女子身上。“一次她在清澈的水中沐浴，看见一枝神奇的睡莲。她觉得睡莲实在美，就把它吃了。不久她就怀孕，生下一个男孩。她把孩子的教育托付给一个地位低下的渔翁。孩子日渐长大，成了一位文人学者，一位贤人，死后成为神。他的母亲像圣母玛丽亚那样受到尊敬。”
宗教
387
霍姆斯承认未从中国人那里了解到任何有关他们的宗教的情况：“他们很善谈。可是一提及宗教，他们就缄口不语了。这是他们不能泄露的一个谜；对于他们的信仰，我们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不过，他们的偶像却相当多，连最小的村子都有一个共同的偶像，几乎家家戶戶都有自己单独的偶像。”
宗教
388
河水在山间迂回，山上树木苍翠，但地闲着没有种作物。有人问王大人和乔大人。他们解释说所有的荒地都归皇帝所有；只须通知就近管辖的行政官想在荒地上种庄稼，就能成为这块地的所有者。但荒地已不多了。
产权
389
勋爵称中国人为躲闪的冠军。从他们身上还可以发现其他力量：他们用做屏障的文化差异；巨大的空间，有了它帝国可以四分五裂而成倍地增加隐蔽地点和抵抗力量；还有数量。尽管他们很弱，有了数量就可以保持“后备军”。因此他们不可能完全被制服。
军事
390
“公行的商人已交纳了3万两银子的税款。他们要求海关监督归还这些银两，但他只交出1.1万两，说原来就交了这点钱。从中可以看出， 进入皇帝国库的税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问题：3万两银子中有1.9万两由他人征收。 对国库来说，就这一笔税就损失了三分之二。
官僚
391
代理行的建筑确实非常漂亮。我们逛了附近几家大店铺。令我惊讶的是商店的名字，甚至他们所卖商品的名字都用罗马字写在每家店铺的门上。更令我惊讶的是：大部分商人都能用英语交谈。他们的英语还相当不错。我们看到一家很大的瓷器店，品种之多不亚于任何一家英国瓷器店。
城市
广州
392
“中国裁缝简直可与伦敦的相媲美，但价格要低一半。”由于许多丝、棉织品在原地生产，因此 “没有一个地方穿衣服能比广州更便宜了”。
产业
393
“在广州，浆洗内衣的技术非常好，而且比欧洲任何一个首都的洗染店的价格都便宜。”
产业
394
“晚上，此人在一艘豪华的游艇上为他俩摆花酒，我也应邀参加。”巴罗到时，发现三位官员都有女人相伴。每人身边都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她们“嘴唇、面颊和下巴都施了胭脂”，脸的其他部分和脖子上“抹了一层铅白粉”。这三个美人儿一一向巴罗敬“一杯热酒，同时自己先用嘴唇在杯里抿一下”。
女性
官僚
395
再说这些商人的顶子并 “不给他们带来任何权力”。严格地说，这些官衔的标志不是卖的， 而是在北京一些有影响的要人因为收了商人的礼物“觉得不好意思而把顶子作为荣誉称号授予他们的”
官僚
396
在公行的人员配备上——也就是说在对外关系方面，因为战略上太重要——一般都安排的是满洲人、蒙古人或是入了旗的汉人，有时甚至是皇亲国戚。
官僚
满汉关系
397
那些靠了血统或靠了墨水上去的特权人物到了任期满了的时候，也要给大臣送礼以便连任或提升；他们同时也是让他们腰包里装满银两的商人的玩具……捐官、买顶珠翎子、渎职以及前资本主义经济阶段的其他特征与马克思·韦伯所称的世袭主义完全吻合：公私不分。
官僚
398
公行的业务范围不超过南京，它把从欧洲买来的大量商品往那里发送，再从那里购进大批运往欧洲的货物。事实上，“南京是最大的商业中心”；“左右中国市场的人”都云集在那里。
南京
399
当帝国统一、官僚政权取胜时，经济受到约束；投资猛跌，商业的盈利首先造成公职人员的腐化一一或商人社会地位的上升：他们进入到官吏等级的行列。在满清时期，行政权和经济权成一整体，被皇权牢牢控制。
官僚
400
他竭力证实，中国之所以拒绝英国的要求是因为它们“与中国的习惯做法不相容；他也无权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是最重要的解释。皇帝的权力是带有宗教性的。神权不容别人去解释，充其量也只能对它稍作调整。
皇帝
401
人们“都很忙碌”：他们忙于“制作缎子鞋”、“编织草帽”、“鼻梁上架着眼镜锻造金属”。“街道很窄，都是石板路面。在街上既看不到二轮马车，除了我的仆人骑的之外，也看不到马。”广州只是个大市场。而从军事观点来看：“城墙完好”，但“没有一门炮”。
城市
402
这位不可救药的西方人以为两个人之间建立起来的私人交情可以消除一个否定个人、扼杀私人关系的制度的后果。今天，又有多少在中国或其他共产党国家的我国外交官抱有同样的幻想，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与二流人物间的“私人关系”上。要克服制度的惰性，只有最高层领导人才算数。
官僚
403
马夏尔尼是人道主义者，所以也是乐观主义者。他像孟德斯鸠一样，认为偏见来自对自己和他人的无知。歌德读了中国小说《玉娇梨》后发现，人类感情的相同点超过了异国情调。马戛尔尼也许会同意这种判断。
启蒙
404
北京可以把澳门视为中国的领土，里斯本同样也可视它为葡萄牙的领土。赫脱南揭开了这种同居的谜。“中国皇帝向葡萄牙人征收高达50 万杜卡托的税额。葡萄牙总督应避免得罪中国官员。”安德逊还说：“双方有各自的警察。如果葡萄牙人对其强大邻居的不断侵权表示反对，那么他们很容易就会被赶走。”
澳门
405
托马斯写道：“我们参观了澳门的参议院。在那里，我们看到几项授予澳门的特权，其文件用中文刻在石头上。”这些授予的特权完全证明了澳门的从属地位；而只用中文刻写这一点就突出了它们同天朝的紧密关系。”
澳门
406
在澳门的中国人决定要 “报复这有损天朝的举动”，尽管葡萄牙人并没能得逞。“他们叫人举着偶像，连续3天在街上游行，因为他们知道葡萄牙人对此很反感并因而不再出门。”主教只得“给中国人送上一笔巨款以让他们停止游行”。20世纪末，时逢中国旧历的节日，这种举着偶像游行的长列在澳门和香港仍然可见。
澳门
407
中国的春节带来了一些生气。据托马斯的日记记载：“到处都摆满了假花。”还有鞭炮，这是穷人的焰火。“离节日还有好久，他们就早早地放起了鞭炮。”好像在7 月14日前的法国孩子一样。家家戶戶一派节日气氛：“中国人用镀金饰物和彩纸装饰门面。”所有中国人都穿新衣裳：“他们规定那一天要穿第一次穿的新衣裳，穷人则要把这件衣服穿上整整一年。”
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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